東都東市 義和坊 丞相府 申初
在相府內堂里,丞相梁子卿端坐在主座上,左右分列客席上坐滿了身穿便衣,頭戴黑幞頭的男子,中老青年紀不一,皆望向主位上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
“各位大人覺得,劉卿之死是何人所為?”梁子卿沉著聲問道,并掃視著席下眾人。他身高八尺,蓄有三捋黑色長須,身著土色的日常著裝,大約三十八九的年紀,威風凜凜,有著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
底下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坐在右側一名皮膚黝黑的年輕人起身道“丞相,此事臣覺得必然是太子一黨所為。”
“說說看。”梁子卿看了那人一眼。
年輕人嚴色道“丞相,且不說太子手底下那班臣工對我們極為仇視,就那懷王就曾當眾威脅過我們,他說我們再針對太子,就拿我們的頭去祭祖。要不是后來陛下及時趕來的話,恐怕早就已經起了拳腳之斗了。現在想來,懷王真的不是隨口一說,而是已然開始付諸行動,臣懷疑,太子正在準備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刺殺行動,丞相不可不防吶。”
此話一出,客席諸人頓時嘩然。
在年輕人旁邊,一位大概六十多歲老者起身道“丞相,去歲太子因主管揚州織絲局期間,因有人私匿貨物,哄抬市價,使揚州絲綢物的價格持續高漲,全國供應不足,民怨載道,被陛下責罵,后來御史臺派督院李大人主持織絲局,懲辦元兇,將囤積貨物全部拋售,穩定市價才平息民怒。而丞相當時正好推行北地開荒之策,令當年糧食大獲豐收,得到陛下贊許。優劣之分,一目了然,當時太子也頓失恩寵,恐怕那時他就覺得,以政績之功難與丞相抗衡,只有通過刺殺方式剪除忠臣,彼之羽翼才有機會布滿朝堂。”
左側的一位中年人起身道“吳大人說得對,丞相,我們應該早做打算,予以反擊啊。”
梁子卿臉有慍色地看向中年人道“反擊?如何反擊?難道派人去刺殺太子一黨之人不成?荒謬!”
中年人嚇得立刻跪了下來,其他人也低頭不語,不敢直視這位相爺。
梁子卿撫了撫長須道“太子我還是了解的,他再怎么不得勢,也不會做如此惡絕之事,他非癡傻之人,怎么會不知道做這種事的后果。這件事一定另有緣由。”
一位白須老者顫巍巍的叉手道“丞相,即使太子不會這么做,但難保他手底下的人會瞞著他行謀刺之事,尤其是懷王殿下,他性格火躁,難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
梁子卿點點頭道“不錯,我也有此憂慮。所以日后我們再行私下商議,就直接從暗門來相府,不用另外找其他地方了。”
頓了頓,他抬眼凝視著眾人道“不過,本相現在有個疑問,當日劉卿的去向外人是怎么知道的?還有,那日這么多大臣,為什么偏偏只刺殺劉卿一人呢?”
客席上鴉雀無聲。
他們的注意力只放在誰可能是主謀上,卻忘記考慮這個關鍵問題。
“丞相是覺得我們這里有暗鬼?”那位皮膚黝黑的年輕人小心翼翼地說道。
梁子卿不答,而是默默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啜飲了一口。
“可就算有暗鬼,為什么會早早地暴露出來刺殺劉元貞呢?難道他潛伏的目的只為了殺害一個御史中丞?”一名白衣青年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所以我才說,此事沒有那么簡單,必然另有緣由。如今我們的安全受到威脅,不能不管。”梁子卿而后望向那黝黑皮膚的年輕人,“俞卿,平時你主意最多,有何良策都可以提出來。”
那被稱為俞卿的年輕人思索了一會兒,然后叉手道“稟丞相,劉元貞的案子現在由提衛接管,我們不如從提衛府下手。但三大護衛之事,外臣皆不得過問,故而只能請親自丞相修書一封,交給提衛衛長蕭崇光,向其承諾可關于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