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嬋帶回了一整套上好的胭粉和珍珠粉。
徐榮嬋兩眼放光道那胭脂水粉皆為圣上孝敬太后的,一顆螺子黛便價值十金,太后平時用的少,竟讓她帶了一盒給我。還有那珍珠膏,是選取十年以上的東海珍珠,采集清晨露珠加牛乳研磨而成,內服美白養顏,外敷祛斑去皺,是太醫院為太后特制的保養膏,各宮娘娘人人想要,太后卻吝嗇至極,從未給予。
這是將我往風口浪尖上推啊!我捧著那珍珠膏,環視院子各宮宮女兔子般的紅眼,如捧著鶴頂紅,瑟瑟發抖。
太后這招借刀殺人,果然妙極。
徐榮嬋不知為何近期一改初見時的矜持,對我表現得熱情似火,恨不能將那脂粉全都糊到我臉上,我看著鏡中絕色,只覺不像自己,道“榮嬋姑姑,這脂粉還是省著點用,挺貴的。”
徐榮嬋虛拂著我的面龐,癡迷道“小姐莫憂,用完了錦壽宮還有。”
我驚道“姑姑,這脂粉莫不是你從太后娘娘處偷來的吧?”
她面上微怔“小姐何出此言?”
“錦壽宮再多,太后能一直賜予我不成?我丑點不妨事,姑姑,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我語重心長道。
徐榮嬋眼神又凌厲起來“小姐何必如此防著太后娘娘?”
我也不打啞謎了“女學館被撤,朝中皆言是我之過錯,太后娘娘竟不怪罪我?”
她道“這女學館被撤,最高興的莫過于太后了。”
“為何?”這便奇怪了,女學館不是太后與先帝的情感見證嗎?
徐榮嬋故弄玄虛“小姐日后便知道了,小姐現在只要知道,太后娘娘不會害你。”
“為何?”不會害我?我不信。
“太后未出閣時與你祖母交往頗深。”
“我祖母?”我腦子忽然閃過兩個字,道,“原來青藍是祖母的名字。”
徐榮嬋面上繃得更緊了“小姐如何得知這個名字?”
我道“是夫子說的,他說我祖父喝醉酒喜歡教爹爹練武,有一次差點將他摔死,被祖母一通好罵……難不成青藍不是祖母的名字?”
徐榮嬋道“青藍是太后娘娘的閨名。”
見我震驚,她道“小姐還是不相信奴婢?”
我實在想不出太后為向我示好,眼珠一轉道“姑姑,我娘親可是漠狄人?”
她一愣,很快發覺我在考驗她,這個問題若是回避,如何讓我相信她?
她道“正是。”
果然!墨輕染猜的沒錯!那他又是如何知道漠狄舊部之事的呢?
不管,先讓徐榮嬋解一下心中疑惑“那你之前提到的那個漠狄小公主,可是我娘親?”
她噗嗤一笑道“小姐,將軍夫人叫什么?”
“獨孤卿卿。”
“可那漠狄小公主叫汐娜·布羅,那年她來帝京和親,不似京中世家女子遮遮掩掩,竟騎馬入城,那鮮衣怒馬的樣子真是美極……”她看著窗外,似在遙想當年,“所謂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也不過如此。可先皇不喜外邦女子,后宮亦容不下此等妖孽,便將她安置在驛館,奴婢被派去教她禮儀,日日見到京中無數男子為其傾倒,連太子也不例外……”
太子?不就是當今圣上?不是說他喜歡娘親的嗎?
徐榮嬋靜立了許久道“后來漠狄族滅,族長與大王子皆戰死,她為保全族人性命,便委身給儼狁的老可汗,然那老可汗淫邪,竟讓她光著身子在雪地里跑,供人觀賞,聽說沒幾天便被凍死了。”
這真是聞所未聞!我不由得心中泛酸道“陛下不是喜歡她嗎?為何當時不將她帶回來?”
“那老可汗指名要她,不然便屠其全族,陛下亦是無計可施……”她的聲音如訴如泣,“陛下消沉了許久,遠走西域,帶回了五皇子的娘親,她與汐娜有三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