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走出去了一段路之后，他終于忍不住開口道

“師父，咱們就這么走了么？”

長青子回頭看看他，笑道

“怎么？你還有什么想法？”

“那些山賊，就這么放過他們了？”

黃昶不解道，長青子則挑了挑眉毛

“不放過還能如何？他們只是些凡人，總不能胡亂打殺掉。”

“可他們是山賊，讓這些人活著反而會影響到其他人的生存。”

長青子聽到這里時微微一笑

“你覺得我出手過輕？”

黃昶猶豫了一下，依然堅持道

“師父慈悲為懷，弟子可以理解。但是放過這些惡人，豈不是給了他們將來再去傷害其他無辜者的機(jī)會？”

長青子看了黃昶幾眼，忽然笑道

“阿昶你的思想倒是頗類于法家……可這些人畢竟一樣是爹生娘養(yǎng)出來的。今天是山賊，明天便可能成了農(nóng)夫。而他們的家里也許還有老人孩子要奉養(yǎng)……得饒人時且饒人吧。”

“但是弟子覺得更大的可能性，是這些人養(yǎng)好了傷，再去殺戮搶劫其他的無辜者，造下更多殺孽。”

黃昶仍然堅持自己的看法，長青子沉吟了片刻，低聲道

“也許會，也許不會……可是阿昶，你覺得這應(yīng)該由我們來判斷么？”

“……？”

黃昶未能理解長青子的意思，但后者隨即又道

“其實(shí)對于這種事情該如何處理，很大程度上也是要看各人性格。并沒有明顯的對錯之分——阿昶你將來若是獨(dú)自行走江湖的時候，遇到此類事件，就算把他們殺光了，宗門的執(zhí)法堂也決不會因此找你麻煩。但是身為修仙之士，外人的評價可以不管，自己心中卻必須要有所判斷，否則便很容易在心靈上出現(xiàn)破綻，進(jìn)而滋生出心魔。”

說到這里時，長青子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正容看著黃昶

“換了別人，說這些未免過于深奧了，但阿昶你卻不同……所以咱們不妨仔細(xì)論一論我們?yōu)槭裁匆鍪謱Ω赌切┥劫\——是為了阻止在我們面前發(fā)生的搶劫。我們做到了嗎？——做到了。那么，接下來，阿昶你覺得應(yīng)該更進(jìn)一步的懲罰他們，又是為了什么呢？”

“——為了預(yù)防他們下一次再去搶劫別人。可是，阿昶，你覺得你有權(quán)力作出這種預(yù)判嗎？又是什么讓你覺得自己理應(yīng)擁有這份權(quán)力呢？”

黃昶一時愕然，而長青子則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恰恰是許多年輕修士初入江湖時最容易碰到的問題啊——你們擁有非凡實(shí)力，在那些凡人面前可以說是操有生殺予奪之權(quán)，他們的生死只在你們一念之間。你們覺得殺掉這些惡人乃是符合天道的——或者按你習(xí)慣的說法，那叫正義，于是便這么做了。可是，阿昶，你真的能確認(rèn)這是正義，還僅僅只是因?yàn)楦呷艘坏鹊牧α繂幔俊?

面對長青子這似是而非的一番話，縱使黃昶擁有兩世見識，卻也不禁迷惑了——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縱使擁有正義也無法去實(shí)施吧？他想了又想，最終卻只能拱手

“弟子不明白，還請師父指教。”

于是長青子繼續(xù)說道

“正義固然需要力量來保障實(shí)施，可只要有了力量，無論你有沒有正義，都可以實(shí)現(xiàn)你的意志。但你能不能判斷自己的意志就一定屬于正義呢？——不能，就算是我也做不到。”

黃昶有些驚異的抬起頭，而長青子則又道

“所以我就只能盡量謹(jǐn)慎的使用力量，避免去做那些可能會犯錯誤的行為——今日他們正在搶劫，于是我出手阻止他們，這是肯定不會錯的。但他們以后是否還會去做山賊這個行當(dāng)呢？我卻不能判斷了。”

“所以我只切斷了那些人的手上筋絡(luò)，讓他們的那只手再也用不上大力氣，今后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