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過路修士很快便告辭離去——修仙者在進階的時候非常忌諱有陌生人在旁邊,哪怕眼前這小子只是個剛剛突破感應關,才踏上修仙路門檻的菜鳥,可光憑這份靈云異象,便能估量出他在其師長心目中的地位——那修士即使不認識西昆侖掌教,可至少能看出長青子是貨真價實的法元仙師!
有這么一位大高手為弟子護法,自己路過看看熱鬧倒也罷了,若是不知好歹一直逗留下去,那可是存心惹麻煩了。
而黃昶這次行功足足持續了一天一夜之久,長青子便一直站在他身旁等待守護。終于,當黃昶從入定狀態中恢復過來時,首先在手掌心中凝聚起一團乙木靈氣,呆呆看了半晌。然后……他的下一個動作,卻竟然是伏倒在地上,失聲痛哭。
——自己終于能夠感應到天地靈氣,成為一個真正的修仙者了!黃昶等待這一天已經太久,承受的壓力也太大,若非他兩世為人,心理上的自我開解和調節能力遠遠超過一般十多歲孩童,恐怕早就在重壓之下崩潰掉了。然而這一刻,積攢了兩年多的焦急與憤怒,痛苦與憤懣……這無數強烈情感一下子噴發出來,他也唯有選擇哭泣這種最激烈的方式,來發泄自身情緒。
長青子顯然能夠理解他的想法,所以只是默默站在那里,看著黃昶嚎啕痛哭,直到他精疲力竭,聲音嘶啞,方才輕聲道
“阿昶,恭喜你了。”
“師父!”
黃昶先前已經叫過好多次師父,但在這一聲中卻充滿了誠摯與感激之情——若非長青子花費那么多時間與精力,帶自己遍游天下,自己恐怕這一生一世都無法解除識見障,突破感應關的。
而長青子則含笑看著他,似乎是在考慮什么事情,略略沉吟片刻之后,沉聲說道
“阿昶,你先前叫了我那么久的師父,我卻一直不好回應。不過今日,你既然已經突破了感應關,進入到煉氣階段,成為一個真正的修仙之士了,那我也應該給你一個交待……”
說到這里,長青子整了整衣冠,肅容道
“黃昶,你可愿意拜我西昆侖長青子為師么?”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聲音也不大,但黃昶卻宛如被晴天霹靂打中一般頓時呆愣住——要知道他們這批人雖然拜入了門派,對外統稱為西昆侖弟子。但上山修煉的這最初十年,按規矩其實只是由門派負責培養他們打下修仙基礎而已,并不具體歸入到哪一個師長門下。充其量向當時的掌教稱一聲“師尊”,卻沒資格喊師父——教為師,養為父!這個“父”字可不是輕易能喊的,人家也不會隨便承認。
門中煉氣弟子彼此間均以師兄弟相稱,有資格收徒的,只有法元期以上長輩。那到什么時候算是打基礎結束呢?——只有在打過了銅馬堂陣,證明了自己的天賦和能力之后,才有可能被某一位法元師長看中,收入門下親自教導,得真傳而繼道統。所謂“真傳弟子”的名號,便是由此而來。
而如今長青子竟然愿意直接收他為徒,這可是不得了的大機緣!——哪怕是在西昆侖這個以對待弟子親厚而著稱的大門派中,尋常入門弟子和拜了師父的親傳弟子待遇也截然不同。
一般入門弟子只是依照宗門傳統,按部就班的接受基礎培養。各種修煉資源,包括丹藥靈石符箓法器之類都是按規矩發放,門派不會克扣你,但也不會額外增加。學習仙法道術都是上大課,由前輩師長統一教導,能學進多少看你自己的頭腦悟性,偷懶不學也沒人管你。
反正十年期限一到,過不了銅馬堂陣的話,還想要留在山上就得作為執役弟子干雜活兒,否則就帶著“昆侖弟子”的頭銜下山闖江湖去吧——當然光是這個頭銜在修仙界中也已經足夠響亮,就好像黃昶前世里,大學畢業生能抱著一張北大清華文憑出去找工作時的優勢一個樣兒。
可有師父照顧的可就又大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