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求見太后,求太后賜婚。
這是多么神圣莊嚴的事,便是大羅神仙,便是地府閻羅都不能阻止!
他的腳步剛踏出竹塵院的圓拱石門,身后傳來莊長空低沉陰騭的聲音,莊長空明明是個謙謙君子,儒雅內斂,這一刻,他突然變得陰騭可怕,陰森恐怖!
“你可知,把明岱凌從牢房里放出來,誰做的?”
穆哲楓全身僵住,他們都是聰明人,從他聽到莊長空第一個音符時,那種怪異的音調,那種一反往常的陰騭,他知道,莊長空的話,一定是個致命打擊。
“不管是誰,回來再說!”穆哲楓快速踏過圓形石拱門,他急迫地要逃離,他害怕再晚一點,今天就無法走出穆王府,他害怕,那個唾手可得的賜婚圣旨,變得遙不可及。
幾乎是跑著離去,看著穆哲楓狼狽竄逃的身影,莊長空當然是追不上身形矯健的穆哲楓,他只得扯開嗓子大喊,“是高陽,就是高陽故意放出明岱凌!你懂了嗎?”
那個一心追求賜婚圣旨的人,終于停下腳步,莊長空這一句話,就像……就像那天,穆折清受絞刑,寧王放出行刑令旗的那一刻。
最難受,最痛苦的莫過于,當時的穆折清,他明明可以救,他手握大權,只要他一聲令下,至少穆折清可以獲得解脫,得一個痛快死,可是他不能,那是皇帝旨意,他發誓,終其一生不會背叛皇帝。
于是他要親眼看著自己兄弟千刀萬剮,如果不是慕容玄凝來救,穆折清得身軀,會眼睜睜地在他面前分尸解剖,而他甚至不能在眾人流淚。
這一刻,也是同樣的滋味,明明那張圣旨唾手可得,他剛才還發誓,不論山崩地裂,不論天塌地陷,他會不顧一切娶她!
如果只是高陽,他可以不顧一切娶,可是,高陽為什么會參與進來,若高陽干涉政事,再也不是二人之間的私事。
如果高陽的背后是明義昆,如果京城出了什么事,他該怎么向皇帝交待?
穆哲楓一身紫色華服,佇立許久,久久沉默,霍欽締有些心疼,他畢竟是從小看著穆哲楓長大,他走來勸慰道:“哲楓,此事不急,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差這一刻。”
“我該怎么向高棲夜交待?”穆哲楓未曾轉過身,似乎一眼不想看到莊長空,不想看到這個破碎了他美夢的人。
“不好交待就別交待!穆哲楓,長痛不如短痛,你是鎮離王之子,我也是看著你長大,我不想棒打鴛鴦,也不想被你仇恨,你能不能站在我的立場,如果高陽背后是明義昆,他的四皇子死了,我的寧王廢了,一旦明義昆得勢,我就死到臨頭了!”
“明義昆和高陽?明義昆是明岱凌的父親,我娶高陽,這和明義昆有什么關系?”穆哲楓對這話不敢茍同,他轉過身,兇神惡煞質問莊長空。
“高陽和明侯府的聯系,只有一個明岱凌嗎?你為情所惑,說再多,你聽不進去,你別逼我,如果——你敢去找太后賜婚,第二日,高陽陷害寧王和嚴不譎的證據就會呈到太后手上。穆將軍,要不要試試!”
如果說方才,莊長空的勸說,可以是黨派的顧及謀略;可以是長輩的好心提醒;可以是,同為大瑧朝臣,為家為國的深思熟慮。
那么這后面一句話,什么都不復存在,有的只是赤裸裸地威脅。
威脅?穆哲楓顯貴一生,他可以虛懷若谷,也可以冷漠不理,但唯獨不能接受威脅。
他一步步走來,逼近莊長空,霍欽締見穆哲楓臉色不對,急忙過來攔在二人中間,“你們這是干什么!”
見穆哲楓動怒,莊長空也不畏懼,即便穆哲楓武功高強,即便穆哲楓手握大權,這是底線,高陽的一舉一動便是傻子也能看出異常,穆哲楓卻看不出,這樣的“情”太過可怕。
說實話,他真心不忍傷害穆哲楓,不過事已至此,他只得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