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秦寧歪著腦袋站在廣州城小南門門外。
秦寧是來接管軟椅鋪面的。
秦昭和鄭成功這次用水賊逼迫廣州府知府,自然不敢留在廣州城里,早早就躲到了南海縣。就連秦有理也隨秦昭避讓了,因為秦有理現在相當于是秦昭的掌柜,也算是秦家的重要人物,秦昭怕陸以軒狗急跳墻拘禁秦有理,甚至給秦有理上刑。
秦有理走了以后,秦家商鋪就沒有主心骨,所以秦昭派人去插云峰送了個消息,讓秦寧來廣州城坐鎮。
秦寧此前一直在插云峰當家丁隊隊長,保護秦昭的財產和秘密。
但是等秦寧趕到廣州城的時候,卻發現廣州城已經戒嚴了。永安門大門緊閉,門外站滿了想進城買東西的鄉民,還有一些出城后返城的市民,此時都在那里無奈張望。永安門的甕城外門外面人擠人。
秦寧繞到永靖,小南門去,發現另外兩道大門也是關的。整個廣州城變成了一個烏龜陣,城門四閉。
秦寧沒辦法,最后只能在小南門下面站定了,在那里想辦法。
他在人群里來回穿梭,最后看到一個似讀書人的人,便上去問道“這位相公,廣州城怎么城門四閉?”
那個讀書人瞥了秦寧一眼。此時秦寧一身錦繡直綴,外面套著一件黑色的繭綢比甲,十分富貴。聽到秦寧喊他相公,那個讀書人十分高興。不過他臉上不動聲色,說道“這位小弟,你看不懂那門口的告示么?廣州戒嚴了!”
“廣州戒嚴?”秦寧啐了一口,問道“這位相公,我不識字看不懂告示,廣州城為什么戒嚴?”
那個讀書人罵道“為什么戒嚴?說起來真要氣死我。我只是去城外的煙花院住了兩天,會了一個彈琵琶的姐兒,結果回來就碰到城門緊閉,進不了城了。我一家老小都在城里,自己卻只能在城外的院里住,你說我冤枉不冤枉?”
明朝士人風俗,簡呼妓院為院,有時叫做院里,把那個妓字省掉了。
這個時代的廣州城已經很大了,不止城墻包圍的地方有城市,就能城外都有大片大片的煙花場所。
晚明雜記《濠畔行》記載道“背城舊有平康十里,南臨濠水,朱樓畫榭,連屬不斷,皆優伶小唱所居,女旦美者,鱗次而家,其地名西角樓。隔岸有百貨之肆,五都之市,天下商賈聚焉。屋后多有飛橋跨水,可達曲中,晏客者皆以此為奢麗地。”
秦寧問道“相公,那到底是為什么,讓廣州城要戒嚴?”
那個讀書人哎呀一聲,說道“還不是鄭家和陸家對攻,神仙打架,殃及我等池魚。”
秦寧哦了一聲。
那個讀書人繼續說道“我聽說是鄭家在城里占了彈簧軟椅的買賣,然后陸家要霸占。打砸店鋪。鄭家這下不依了,直接派水賊出來攻打廣州城了。那陸家的知府老爺不肯認輸,居然宣布廣州戒嚴,和鄭家往死里懟!”
秦寧又哦了一聲,問道“這些消息,相公如何得知的?”
那個讀書人無奈一拍手,說道“院里都在傳這些消息啊,哪個不知道?那天陸子鴻帶人砸了秦家的店鋪,晚上就有消息傳出來說那店鋪是鄭家有干股的,說鄭家四公子帶著人去知府衙門找知府了。鄭家和陸家于是就懟上了,后來沒幾天水賊就來了!”
“這水賊來的時機太巧了,而且什么水賊敢深入內陸攻到廣州城來。說這些水賊不是鄭家指派的,那根本沒人信。”
秦寧又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這位相公,你說這戒嚴能持續多久?”
讀書人罵道“天地良心,天知道陸知府能撐多久。不過那鄭家的水賊到廣州來騷擾,也是要喝酒吃肉的,鄭家天知道又能維持水賊多久時間。不知道誰能懟贏。”
“這神仙打架,廣州城里的百姓都不要過生活了!”
秦寧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