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理本來坐在那里細細地品茶,聽到這句話詫異地放下茶杯“哦?主人有這樣的想法?”
秦昭說道“沒有官身,就難以凝聚人心。即便可以多雇傭家丁,這些家丁也不甚賣命。”
秦昭說的是他面臨的一個實際問題。
秦昭的家丁始終認為自己是撐場面的,沒有一個有為秦昭賣命,在戰場上玩命搏殺的念頭。
這是沒有官身之人的普遍現象。沒有官身,社會地位就低,你的手下即便每個月拿你好多銀子,也只是覺得自己該老實做事認真操練,卻不會產生報效的心思。
秦昭的家丁隊三十人練了兩個半月了,一個個都練得十分健壯。但秦昭觀察他們的精氣神,覺得這些人并沒有報效的決心。
如果讓這支家丁隊伍外出作戰,對上某地的山賊,這支隊伍恐怕承擔一成的傷亡就會逃散。
如果官府派人來拿秦昭的話,這些家丁根本不敢和官府對抗。如果一個穿著官袍的文官站在插云峰下怒斥秦昭的家丁,恐怕秦昭的家丁一個時辰內就會逃光。
一切都是因為他們的雇傭者,秦昭,是一個鄉民,連縉紳都不是。鄉民雇傭的家丁和大明武官雇傭的家丁完不同,前者操練是為了賺銀子,而不是為了道義甚至理想,這樣的家丁缺乏凝聚力。
而在戰場廝殺的生死關頭,決定士氣的根本因素就是凝聚力。
渾河血戰時的浙兵死戰不退,為的是心中的忠義理想,而不是每個月一兩多的兵餉。錦山大戰時候明軍開局能和幾乎百戰百勝的滿清鐵騎對壘,靠的更不是那一點點兵餉,而是拯救漢人天下的責任感。
而要激起家丁這樣的理想,或者責任感,一個朝廷命官的官身就十分重要了。
秦昭這和鄭家的情況不一樣,福建是海賊之鄉,窮鄉僻壤之間到處都是想出海掠奪的海賊。鄭家在泉州土生土長,已經成為了海賊公認的領袖家族,以一家之力養活整個福建的海賊。因此鄭家讓海賊聽自己的命令嘯聚一地,那是十分容易的事情。所謂登高一呼,應者云集,不外如是。
而秦昭生在廣東香山縣仁厚坊,這里的底層都是老實巴交的農家漢,不是海賊云集的地方。對于這樣的基層環境,秦昭想調動當地的基層力量,迫切需要一個官位。
最好是個武官,可以直接養兵調兵作戰的武官。
“主人高瞻遠矚!”秦有理說道“如果是武官,就要找丁魁楚了。丁魁楚是兩廣總督,掛著兵部侍郎的堂官官銜,可以奏請兵部升遷參將以下的官職。”
堂官是明代對朝廷各部長官如尚書﹑侍郎等的通稱﹐因在各衙署大堂上辦公而得名。與之對應的是司官,在堂下各司做事情。
秦有理畢竟活了四十多歲,又能讀能寫,對官場上的基本規則有些了解。他這些天常駐在廣州的店鋪里,常和人閑聊,把廣東各個官員的職權弄清楚了。
秦昭點頭說道“是要找他。”
秦有理吸了口涼氣,又說道“只是最近鄭家的水賊逼得廣州戒嚴,廣州關了十六天城門,他家在廣州的生意受到影響。這次海賊逼城的大事是為了主人的店鋪做的。現在正是丁魁楚不滿的事情,現在去找他,恐怕有些為難。”
“而且最近好多小商賈到鄭家去尋求保護,找丁魁楚二兒子丁道昌交保護費的人少了。丁魁楚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此時一定十分恨四爺和主人。”
聽到鄭成功的分析,秦昭長吸了一口氣。
沙發生意不保不行,但是一和人動干戈保護生意,又得罪了廣東官場上方方面面的既得利益者。
秦昭平靜地說道“試試吧,不試試怎么知道?”
秦有理看著秦昭,說道“主人知道否,四爺在南京求學時候,曾拜在東林黨領袖錢謙益名下學習文章。”
秦昭愣了愣,還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