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雨水，雨夾雪的天氣徹底告別s市，陰沉沉的霧雨天來了。

天色總是灰藍(lán)，藍(lán)得不徹底又灰得不純粹，嚴(yán)沛沛說這種顏色是近年較為流行的霧霾藍(lán)，一種高級的優(yōu)雅色調(diào)。

蘇星九往窗外看，與其說這種顏色高級優(yōu)雅，不如說它昭示著距離感。

它掛在天上，有如幕布，鋪展開來蓋住人間，把一切喜怒哀樂都隔絕開了。匍匐地上的人們苦苦求告，天真地以為有那慈悲的天神，認(rèn)真聽取他們的憂愁與痛苦，并在未來的人生路上為他們種下苦盡甘來的花。

自我安慰罷了。

想看花開，需得親手澆灌。

蘇星九拉上窗簾，室內(nèi)的白燈光與白色床單，白色棉被相呼應(yīng)，慘兮兮映照出安云彤毫無血色的臉。

她腹中的孩子，如她所愿，沒有了。

唐牧深坐在沙發(fā)上，平靜地看蘇星九，“你先回去，我在這里。”

她目光移到病床，女人的手與眉眼突然一動，聲音虛弱沙啞，嘶聲道“孩，孩子，我的孩子……”

蘇星九走到床邊拉響呼叫鈴，不一會，醫(yī)生和護(hù)士進(jìn)來，一番檢查，醫(yī)生稀松平常地說道“沒有大問題，身體比較虛弱，注意休息和營養(yǎng)補充。偶爾下床走動有好處，洗澡淋浴，出血現(xiàn)象這幾天會一直有，不用緊張。”他邊說邊寫，出門前對唐牧深說道“至少一個月，禁止性生活。”

千千萬萬個病患，安云彤只不過其中之一，早先醞釀好的悲傷與歇斯底里被一通醫(yī)囑沖淡得像白開水。

她躺在床上睜眼看天花板，淚落下來，悲戚道“牧深，孩子沒有了，是不是松一口氣？你解脫了。”

唐牧深站在床邊看她，依舊平靜“出什么事？”

安云彤掃了蘇星九一眼，“我不小心，就掉了。掉了正好，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要他來做什么。”

病房的門打開，池弈驍站在門口，手里捧一杯熱咖啡，他只看向蘇星九，“晚飯吃不吃了？”

“吃。”蘇星九走過去，拿走他手里的咖啡喝一口，暖烘烘的拿鐵一路暖到胃里。

她轉(zhuǎn)頭看唐牧深，唐牧深對她點頭她就關(guān)上門，卻沒有立刻走開

病房里傳出壓抑的哭聲，男人的聲音還是平淡“聽醫(yī)生的話，好好休息。”

女人哭得凄慘，“是不是真的只有我一個人心疼這個孩子？你有沒有，有沒有哪怕一點，期待過他？牧深，告訴我。”

男人沒有說話，沉靜的眸光落在女人干裂的嘴唇上，一陣默然，他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回和苑好好養(yǎng)身體吧，你還年輕。”

女人渾身一震，哭道“以后，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就我們倆，就我們兩個……”

蘇星九走出醫(yī)院，正下毛毛細(xì)雨，她和池弈驍站在廊口，天色變得灰蒙蒙。

誰都沒傘。

站一會，她把手伸進(jìn)池弈驍?shù)拇笠驴诖膀敔敚@世界上真的有那種不管怎么不擇手段都放不開的愛嗎？”

池弈驍?shù)氖治兆∷模p笑道“沒有。”他的手溫?zé)幔笤谒鶝龅恼菩模翱梢圆粨袷侄稳サ玫降臇|西，屬于不甘心。”

她側(cè)頭，“你的想法這么善良呢？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為達(dá)目的而不擇手段是常態(tài)了。”

他重重捏她手心，“得了便宜還賣乖。”

蘇星九道“是不忍心吧。也想過要不擇手段，但每次想到那些手段要用在很愛很愛的人身上，就不忍心，就不由自主放開手，寧可怨懟緣分和老天爺。對嗎？因為愛著，所以慈悲。”

“你心疼唐牧深？”語氣不太好。

蘇星九呼出一口白氣，目光落在遠(yuǎn)處的雨霧中，“我想到牧邇跟我說的話。其實之前不太理解，他討厭安云彤沒有特別站得住腳的理由吧。也不會是因為我，他沒想撮合我跟牧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