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九看他這般模樣,就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很快,一名醫生與幾個護士進門,控制住他亂動的腦袋,一番檢查后打了一針鎮定,幾個人合力把他抬上床。
醫生對蘇星九露出不贊同的神色“病人情況特殊,不要對他說刺激性的言語,你作為他的探視人,希望你注意一點。”
蘇星九點頭,“抱歉,醫生。”
醫生前腳出門,那護士小姐姐就走到蘇星九身邊,壓低聲音說“蘇小姐,周教授來了,我跟他說周先生正在做日常檢查,他這會等在外面。”
“謝謝你告知,我一會就走。”
護士小姐姐出去后又等了一些時候才去通知周仁良檢查結束。周仁良拎著他幾乎不離身的公文包,推了推眼鏡,走向病房。他是從學校直接過來的,只要他從學校來,手里就會提著公文包。
周復禮的病房在一層,他和往常一樣走去,這里的病房住的病人不多,平時最多見的是走來走去的護工。他來得勤,幾乎沒有在這里頻繁遇到過病人家屬——照顧癱瘓病人是很磨練家屬心志與人間感情的。
因此當蘇星九從周復禮的病房走出來時,他立刻注意到了。
周仁良匆匆往病房里跑,一看周復禮睡得正香,他連公文包都來不及放下就又匆匆追出去。
“請等一下——”他對著前面女人的背影喊。
女人停下來,回過身是一張陌生的臉龐,清秀中帶點英氣,一雙眼睛黑亮有神,使她看起來顯得年紀小。但從眉宇間的神態看,稚氣已消,是涉世的女人。
“您是?”
“你好,我姓周。我是剛剛病房里那位病人的家屬,請問小姐你貴姓?你和我……家孩子是什么關系?”他問得急,幾句話下來才露出個笑容,“可能有點冒昧,但我家孩子自從癱瘓以來,除了家人,還沒有誰來看過他。”
蘇星九笑得溫和可人,“您是他的爸爸嗎?抱歉,我沒有經過他家人的同意就來看他,我和他只有過一面之緣。聽說了他的事情,就順道來看一眼,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是他叔叔,謝謝你來看他。”
蘇星九笑笑,“周先生他……遭遇了什么意外?”
周仁良神色略有黯然,還是說道“在國外出差時遇上了恐怖襲擊,槍傷和摔傷。”
“恐怖襲擊?”蘇星九皺眉,“是周先生告訴您的嗎?”
“是。”周仁良感到不尋常,“你知道什么嗎?為什么這樣問?”
“噢,沒什么。”她似是愣怔了一瞬,尷尬地笑,“那就不打擾了。”
“這位小姐,如果你知道什么,可以請你告訴我嗎?想必你也從醫生那里聽說,我侄子的情況很不樂觀。他現在情緒異常又暴躁易怒,長期下去,恐怕會癱瘓一輩子。”周仁良的眼睛里是真切的焦急與悲傷,“如果你知道什么,請一定告訴我。我想救他。”
蘇星九微微低頭。
從周仁良說的話里,她大概摸出幾分周復禮的性格——驕傲,脆弱,任性。
因而至今為止,哪怕他神智清明的那會,也不愿對親叔叔說出自己受傷的真相。
他未必真心求死,脆弱的人在真正面對死亡時,又是會退縮的。可他癱瘓成這副樣子,又沒有繼續好好生活的勇氣,無法接受現實又無從解脫,惡性循環下去,他的情緒也會癱瘓。關于這點,周仁良想必看在眼里,才會抓住一個偶然探視的人不放。
哪怕有絲毫的希望,作為孩子的親爹,都是要嘗試的。
“周先生如今最大的問題大約在心理上。很抱歉,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無法幫助。”蘇星九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沒有說。
“我明白。”周仁良點頭,還是不肯放她走,“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在聽到‘恐怖襲擊’時,你會有那種反應?這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