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找遍了整個聚落。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都看過了,甚至包括還沒來得及被掩埋的尸堆;他也跟不同的人打聽過,卻根本就沒有小遠的半點消息。
河東一場大旱,單是逃到蕭靖這里的災民就有數千人。想從這么多人散居又如此雜亂的地方找到一個孩子,無疑是千難萬難。
蕭靖用力咬緊了牙關。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的第一份牽絆,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當然不能這么算了!
稍加思索,蕭靖便走向了粥棚的方向。現在不是施粥的時間,所以那邊的人不多;離著還有很遠,他的目光就鎖定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只見他繞了一個大圈,從后面輕手輕腳地靠近了那人,然后閃身躲到了附近大車邊上一個不容易被人注意的地方。
一個男人懶洋洋地道“貨已經上路了吧?你們這些人辦事真不牢靠,不會又像上次一樣砸在手里吧?”
這個聲音很熟悉,說話的人正是打了蕭靖一鞭子的那個壯漢。
“走了一個時辰了,這次保證萬無一失。”一個男人用諂媚的語氣道“今天的貨好多都是年口小的。等過些天到了樂州,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壯漢冷哼了一聲“話別說早。路上可給我盯緊了,要是有人想跑,就打斷腿扔到荒山野嶺去。王大善人可不是開福田院的,要是短了他的錢,我也不好交待。”
“您放心,小的理會得。”另一個男子放低了聲音“跟三哥做過這么多次生意了,真有什么事,小的就是自己掏錢也不能少了王大善人的份,更不會短了您的那份孝敬。”
接著兩個人又說了些什么,但聲音太小,旁人完聽不到。
蕭靖悄悄離開了。走出了半里多,他伸手重重錘了一下身邊的枯樹,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憎惡。
果然是人牙子!
牙子無非就是中介、中間商、代理人。米牙人、庒宅牙人、織物牙人、書畫牙人等雖然也有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但起碼名字聽起來還算正常;一扯到人牙子,問題就復雜了。
雖然在古代,一些人牙子只是做些相當于人力中介的活計,并不涉及拐賣、強擄、誘騙的行徑,但在人口販賣市場巨大、上流社會納妾蓄奴等行為蔚然成風的時期,能潔身自好、沒參與過上面那些罪惡勾當的人牙子,只怕也是鳳毛麟角。
蕭靖穿越到大瑞才二十多天,這世界的一切他都不清楚律法對販賣人口是怎么規定的?百姓有沒有良賤之分?奴婢制度呢?還有,那個什么樂州到底在哪兒?
但是,他只知道一件事賣了小遠,就是不行!
事不宜遲,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人群中,三言兩語便尋到了一位認得路的老丈。
“你算是問對人了,小老兒年輕的時候去過樂州。”老人咧開嘴露出了一口的黃牙,“從這里走,少說也要十來天呢……”
去樂州要越過崇山峻嶺。山路難行,只有一條官道穿行其間,人牙子載著幾十號人也走不了多快,所以倒不怕半路跟丟。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想到這兒,蕭靖稍稍安心了一些。算了算離日落還有很長時間,他又沖進了災民堆里。這次,他找的都是一些哭嚎著家里人丟了,或者被別人指指點點地說“他家里有人不見了”的人。
“老丈,您的兒子會不會是跑去找活干了?”
“大嬸,您的兒媳走之前沒跟您鬧別扭吧?”
“婆婆,您的孫子是什么時候不見的?會不會是玩的時候走丟了?”
大多數的失蹤都發生在夜間;失蹤的人里,有近一半是孩子。還有一些失蹤者的家人在面對蕭靖的時候支支吾吾、語焉不詳,似乎有些心事。
一定錯不了!
身無長物的蕭靖根本不需要收拾什么。他最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破窩棚,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