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邵寧呆住了,連肅立在他身旁的蕭靖都有些不知所措。
為什么其它的尸骸都不翼而飛了?
雖然光憑剩下的四具也足以印證罪行,可這數(shù)量無法證明慈幼局對孩子的摧殘是長期、有組織、有預謀的。
附近還有些土地有翻動過的痕跡。不死心的邵寧帶著人到處挖掘,卻什么都沒能挖出來。
“走吧。”蕭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在這兒待著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去慈幼局看看。”
“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邵寧重重的一拳打在了身旁的大樹上“明明就差一點了……”
“現(xiàn)在說這個,有用么?”蕭靖快步走在前面,連頭都沒回“要是沒人通風報信,我才比較奇怪呢。剛才和那群人同路的時候,你看到他們那模樣了嗎?去拿人都那么咋呼,唯恐別人不知道官差要到了,這還不夠明顯么?”
他忽然停下了腳步。腳底下有個較大的樹枝擋住了路,他飛起一腳把樹枝踢到了一邊。
孫少爺?shù)牡翘鞂幹莸闹荩ê涂h正在天寧州轄下。若是平常,他才懶得管這攤事;可是,丟掉的孩子是自家的獨生孫兒,丟的方式又是如此的可惡、可怖,他怎能不怒發(fā)沖冠?
是個人就清楚,這里面定然有不少齷齪;仔細和同僚打聽了一番,他才下了道公文,著人飛馬送到了定和縣。上峰的交待,縣里自然是格外重視的,所以他們才會出動了這么多人。孫少爺也一同趕來了,在他的引薦下,一眾官差便由蕭靖和邵寧帶著去挖尸取證。
可惜,功虧一簣。
不多時,兩人便趕回了慈幼局。待看到嚴管事的尸體,邵寧又發(fā)了一通火,蕭靖也只能搖頭苦笑著蹲在了地上。
慈幼局的其他工作人員都不知所蹤了。事到如今,官府也只會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把所有罪責都推到嚴管事身上,反正死人不會說話。從某個角度講,這還真是個“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
邵寧的火氣還沒消去。他就像瘋了似的滿院子亂竄,柴房、水房、廚房、茅房……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被他翻了一個遍,可他始終沒能找到任何躲藏起來的成年人。
即便這樣,倔得像一頭驢的邵寧還是不甘心。他剛向院外沖去,就有個身影閃身站到了他的前面,來不及收住腳步的他差點撲到那個人懷里。
“別白費工夫了。”蕭靖淡淡地道“我老家有句話,叫一網(wǎng)不撈魚,二網(wǎng)不撈魚,三網(wǎng)撈上個小尾巴尾巴魚。咱們這才哪兒到哪兒,眼下最要緊的是做好善后。”
說罷,他走向領(lǐng)頭的差人,抱拳道“這位官爺,嚴管事可曾留下遺書之類的東西了么?如果有的話,可否讓在下一觀?”
蕭靖并非無的放矢。適才,他聽身邊走過的差人說了這么一句,所以才有此一問。
那人頓時面露難色。這東西審案時要用,所以即便是負責抄沒的他也不敢隨意看,更何況給外人?
不過,他也知道蕭靖是那位孫少爺?shù)呐笥选O雭硐肴ィ€是偷偷把蕭靖拉到了一個角落里,又把嚴管事的那封信遞給他,道“公子要看就盡快吧,此事干系不小,你我莫要招人猜疑才好……”
蕭靖點頭道“多謝了。”
展開信紙,他一目十行地掃了下去。
“嚴某身為慈幼局的管事,不僅不能善待這些孤幼、撫養(yǎng)他們長大成人,還被豬油蒙了心,把孩子賣給一些來路不明的人,以此來中飽私囊為自己牟取私利。結(jié)果,無數(shù)家庭骨肉離散、天涯遠隔,雙親與子女也永無再見之日。
不僅如此,我還肆意虐待、殺害幼兒。一旦有孩子惹我生氣,我便用藥物或鈍器將之殺害。為了讓自己感到爽快,我還把他們剖心挖肺,拿去喂狗。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直到今日,嚴某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行徑是這般的慘無人道。可惜,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