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妮子平日里安靜乖巧,眼下扮起委屈來,也有模有樣嘛!
女人果然都是天生的演員!
蕭靖趁老越不注意的時候朝董小雅使勁眨了眨眼以示嘉許,又重新板起臉道“胡說八道。報社收入那么多,每月拿來貼補家用的也不是個小數,莫非這么快就花完了?真是笑話,錢都花到何處去了?”
董小雅顯得更委屈了“公子,入賬的銀錢雖多,可真正能用的卻沒多少。家里人多事雜,也要省著每一文錢,要不然日子過不下去的。就說這月吧,還有五、六天呢,奴家手里只剩幾百文錢了,再這么下去……報社和家中的賬目都很清楚,每一筆錢都是花在了刀刃上,您若是不信,盡可去看賬簿……”
說著,泫然欲泣的小雅姑娘嚶嚶哭了出來。
蕭靖心里給她點了一萬個贊。小雅真是把一個辛苦持家卻被人懷疑的女管家形象演到了極致,將來報社如果涉足娛樂圈,比如投資建個娛樂公司什么的,還真可以花力氣捧一捧她。
一臉懊惱的蕭靖安慰道“好了,別哭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哎,持家不易啊。家里和報社能有今天,確實多虧了你,適才是我失言了。”
這話的第一句是做戲,后面的就是真心的感謝了。董小雅在抽泣的時候也看了蕭靖一眼,雖然她眼里寫著的是幽怨,可了解她的人也能從那復雜的眼神中看出一絲欣喜。
蕭靖嘆了口氣,煞有介事地道“就這樣吧。對了,你先擦一下地再走。客人還在呢,屋里不體面可沒法待客。”
說罷,他咬著牙用自己的袍袖擦掉了噴在桌上的茶水。
老越瞬間凌亂了什么情況,你家里連塊抹布都沒有嗎?
適才光顧說話了。這會仔細一看,他才發現蕭靖的袖子上有兩個偌大的補丁,十分扎眼。再看蕭靖身上的袍子……嘖嘖,不僅顏色褪了,而且還有不少地方開線,也不知這衣服穿了多少年了。
仿佛注意到了老越的目光,蕭靖十分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們辦報紙的看著光鮮,實際上過得也是苦日子,有的時候是為了充門面才擺擺架子。哎,不怕您笑話,我就那么一兩身能拿出去見人的衣服,一般也只敢等到廣告招商會的時候穿,平時只能破衣爛衫地將就將就,也就沒那么多講究了……”
他笑得是那么靦腆和忐忑,就像是一個承認了自己家庭條件不好,擔心被小伙伴笑話的孩子。
董小雅穿得也很樸素。她自來就是布裙荊釵,老越前兩次上門時只見到了她,而彼時的她就是這副打扮,倒像是踏踏實實過日子的普通女子。
至于外面那群人……
除了邵寧,所有人都穿了件破舊的衣服,就連秦子芊都湊上了熱鬧,反正一個小小的稅吏也不可能認識她。
一早剛看到她的時候蕭靖還眼前一亮那不是遇劫后我養病時她借穿的那身衣服么?她給買回來留作紀念了?
四目相視間兩人都是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至于邵大公子……本地的小吏很可能認識他這種堪稱地頭蛇的土豪,他要是也跟著穿破衣服就顯得假了。于是,趾高氣昂的他特意穿了超級華麗的衣裝,往人群中一站顯得極是鶴立雞群。他本人雖然很得意,卻被唐正鳴取笑了“你是不是要娶二房啊?”
老越笑了笑,道“如此說來,公子為世人創出鏡報這等杰作,卻仍然甘于貧寒……實在是讓人敬佩啊。”
他的笑容之中頗有幾分冷意。作為一個稅吏,他經常和各色人等打交道,早就習慣了各種無厘頭又亂七八糟的事。說來說去,十個人里有八個都會哭窮,剩下的兩個一個會暴力抗稅,另一個會跑路。
無論怎么折騰,不都是想逃稅、拖欠或者少繳稅么?這種人老子見得多了,誰會吃你這一套!
收稅是從人家腰包里往外掏錢,自然誰都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