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成顯然沒達到老越的心理預(yù)期。他不咸不淡地笑了笑,道“蕭公子說笑了。就算報社確實有不少花錢的地方,也不至于如此不濟。區(qū)區(qū)半成,實在有負公子仁義愛國的好名聲,還請再斟酌一二?!?
蕭靖訝然道“足下何出此言?半成已經(jīng)不少了,一次能收將近二百兩銀子呢。一年下來,便是兩千多兩……難道,這么多錢還不足以體現(xiàn)蕭某人的一片熱忱么?”
老越皮笑肉不笑地道“這一點點錢,對報社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有什么值得一說的?公子說起了河東大旱,我聽說河東的一家富戶還蒙皇上御筆題字“積善之家”呢,為什么?人家毀家紓難,把家產(chǎn)的一大半都換購了糧食來救人,救活了無數(shù)災(zāi)民,積下了無量的功德!相比他,公子這點又算什么?”
蕭靖搖頭道“話不是這么說的。那家人的事蕭某也聽說了,我對他們非常敬佩;可是,這就表示蕭某也要傾家蕩產(chǎn)么?只怕未必吧!”
他昂起頭自豪地道“鏡報問世以來為百姓做了多少事,是有目共睹的,我便不再贅述了。天下蒼生何止巨萬,鏡報難道只是京城的鏡報?不,它是天下人的鏡報!將來,報紙要鋪開到大瑞朝的每一個角落,要讓“有井水處便有鏡報”成為口口相傳的俗語。
不過,這都是蕭某的理想。如果稅收走三成,漫說是報社的發(fā)展了,就是經(jīng)營都會出現(xiàn)極大的困難。萬不得已,為了省錢我們只能少采些消息、少印些報紙,可報紙每少一份,就少了一個能從報紙上得到幫助的人。于我們自己來說,報紙的質(zhì)量下降不僅對不起讀者,還會影響報社的口碑。時間長了,對鏡報而言便是滅頂之災(zāi),將來這世上還有沒有鏡報都要兩說了。
報社和民間的富戶怎么能一樣呢?人家是個家庭,只要田產(chǎn)還在,再從災(zāi)民中招攬些人做佃戶,日子先將就將就也就過去了。用不了幾年,一家人就可以翻身,甚至能過得比原來更好。
而報社是個需要經(jīng)營的地方,要給人發(fā)月錢;印報紙、搞合作甚至辦招商會,哪個不要錢?老越啊,我說句實話,三成的稅對鏡報來說就是殺雞取卵,對你對我都沒有半點好處。你也知道報紙的廣告稅能為官府開辟新的財源,那為什么不讓這財源細水長流呢?”
如果征上去的稅真的能足額用在公共治理上,那就算人家開口要兩成,蕭靖也也認了??墒?,鬼知道這些錢被收走后進了誰的腰包,他才不想做那冤大頭。
老越又是無奈又是生氣。這人可真是難纏,為啥每次我說出點什么,他都有這么多道道在等著?
“公子一番說教,越某也都明白。可這是公事公辦,容不得半點私情,還請公子多多體諒我的難處?!?
蕭靖笑了笑,耐心地道“此話有理。國家稅制何其嚴謹,您是公門中人,辦事也講規(guī)矩,凡事定然有章可循。若沒有現(xiàn)成的章程,則應(yīng)該參照類似的例子,定出個規(guī)矩來。就好比這報紙廣告吧,它是為商家服務(wù)的,按理說應(yīng)屬商稅。若仿市稅例,則應(yīng)三十稅一,收三成便征了原稅額的近十倍,如此高的稅率,誰都負擔不起?!?
他頓了頓,又道“蕭某與不少印刷作坊打過交道,自然也知道些虛實。我還記得按本朝的稅制,印刷書籍是不需要繳稅的,不知可否說錯?報紙雖不是書籍,卻也與之十分相近,畢竟都是印制出來供人閱讀的印刷品……既如此,為何老越你一開口就要三成,到底有何依據(jù)?”
這話就說得不很客氣了。被人當傻子上門要錢,任誰都會有些怒氣。蕭靖憋著火解釋了這么半天,人家還是不領(lǐng)情,他也只好把話說得直白一點。
“豈有此理!”老越一拍桌子,怒道“我跟你好聲好氣地講道理,你卻百般推脫,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子么?我就不信了,報社怎么可能像你說得這般窮?你可有真憑實據(jù)!”
蕭靖淡笑道“憑據(jù)自然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