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阿古萊嗤笑一聲,淡淡地道“只怕也由不得你們不答應了。”
北胡人又逼近了一步,離最外面的兵士已近在咫尺。
賀百戶依舊面無懼色。他的手看似不經意地放在刀柄上,以和人敘家常的語氣平淡地道“這是你的地盤沒錯,可你應該聽部下說過,我大瑞的男兒也不是好惹的。”
阿古萊挑了挑眉毛,不屑地道“那又怎樣?”
賀百戶點頭道“是,你的人幾乎用之不竭,而且都是騎兵。只要你們跑開再一通放箭,要打敗我們并不難。”
他回頭看了眼身后或緊張或激昂的兒郎們,正色道“可是,你應該聽說過困獸猶斗的道理!我的兄弟好歹還有二十個騎著馬,也有擅射的勇士在。如果奮起反抗,你的人不可能毫發無損吧?就連賀某自己……你是不是忘記前年在漳曲關交手時,你那六、七個親衛都是怎么死的了?說句不自夸的話,我這百余人放倒你六、七十人總沒有問題,你信是不信?”
深深地嘆了口氣,賀百戶又微笑道“當然,我知道你不怕部下去死。哪個北胡的將軍會怕死人的?可是,這里怎么說也是北胡的地界,還是視漢人如豬狗、覺得大瑞不堪一擊的車舍里部。如果一向號稱‘神將’的阿古萊在自己人的眼皮底下打了一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窩囊仗,只怕不出兩天就會鬧得人盡皆知。到時候你回去能跟族人交待么?別人知道了,也要低看你一眼吧?”
阿古萊的嘴角動了動,似有動容。
賀百戶撥轉馬頭,朗聲對著眾人道“兒郎們!北胡人聽說了我大瑞軍人的善戰與勇猛,想與大家切磋一二!這可不是普通的切磋,是以性命為賭注的生死相搏!你們怕不怕?”
“不怕!”
百余人齊聲應諾,聲震云霄。
“老子平生的志愿就是上草原干他娘的幾個北胡人,如今終于有機會了,痛快!”
“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到時再來跟狗日的胡人討這筆血債!”
“俺這把刀還沒見過血,今天正好開開葷!雖然比留在京里的兄弟們先走一步,可將來在陰曹地府里就有得吹噓了,哈哈!”
群情沸騰之時,還有人面朝南方跪下,泣聲道“娘,恕孩兒不孝,不能給您老人家養老送終!您經常說,北胡人侵我疆域、殺我百姓,是我大瑞不共戴天的仇敵……如今,兒子便多殺幾個北胡人,就當是向您盡孝了吧!”
血性漢子的泣訴讓人動容,蕭靖甚至聽到了車里傳來的若有若無的抽泣聲。
他們中的一些人是真的視死如歸,另一些則是抱持著“反正也活不成了,不如干脆爺們點”的想法,不想讓同伴覺得自己是孬種,才故作振奮地放出了狠話。
不過在賀百戶看來,不管這些人決意死拼的動機是什么,現在的他們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兒!
從京郊出發的時候,若是以邊軍的標準來衡量,這百號人都不是什么合格的軍人,其中的一些甚至可以用“憊懶”來形容。
到了邊關,他們仍然沒有太大的長進,愿意留下來也不過是迫于軍令。誰都知道,要是能走,他們興許會跑得比兔子還快,弄不好還能把段千戶他們拋在后面。
可是,就在踏上草原的這五天里,他們完成了一次最重要的蛻變。
知恥而后勇。人是一種會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動物,只有親眼見識到了現實的殘酷,只有受到了他人的輕侮乃至死亡的威脅,才能真正地覺醒,并喚出潛藏在體內的血性與斗志。
賀百戶又望向了阿古萊。他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道“這便是我大瑞的男兒。他們絕不會束手就擒的,就算是死,也一定會拉上墊背的人。”
說罷,他打馬湊近了對方,壓低聲音道“正戲應該還沒開始,將軍何不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