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安靜地坐在浦化鎮(zhèn)外的小河邊。
天氣漸漸變熱了。除了蚊蟲多了些,在林子里沿河的地方納涼還是不錯的;可惜,從他臉上完看不出半點悠哉的樣子,能看到的只是緊緊皺著的眉頭。
不明真相的人一定以為他是在為了夏晗雪的事而苦惱。不過,邵寧和董小雅都知道蕭大社長早就有了主意,他這些天在糾結(jié)的是另一件事。
林子里忽然由遠及近地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安坐的蕭靖猛地站起身,揚著頭向聲音所在的方向張望著。
“蕭大哥!”
蕭靖剛聽到這聲呼喚,林中就沖出一個又黑又壯的少年,給了他一個男人之間的熊抱。
來人不就是曹馳么!
“你小子還真是有本事啊!”蕭靖用力在他背上拍了兩把,感慨地道“車舍里那么大的陣仗,居然都讓你給殺了個七零八落,還帶了幾個兄弟一起回來!太可惜了,我居然沒看到你如入無人之境的英姿!”
曹馳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道“蕭大哥謬贊了,也沒有大殺四方那么夸張,小傷還是有兩處的……”
蕭靖翻了翻白眼。被數(shù)倍于己的草原勇士團團圍住,結(jié)果卻把人家殺得斗志無,這武力值已經(jīng)震古爍今了好吧?誰都不是三頭六臂,在如此險惡的戰(zhàn)場上受點傷不是很正常么?能囫圇地回來就是天大的本事了!
“話也不能這么說。”他頗為感慨地道“你知道么,外面都有人編出話本來了,還給你起了個‘小子龍’的綽號呢。”
曹馳先是瞪大了眼睛,繼而滿心歡心地搓手道“想不到俺都這么出名啦?蕭大哥,俺跟你說啊,當日的情形是這樣的……”
一說起打仗的事來,他的話匣子就合不上了。
蕭靖叫他來不是要聊這個,可人家興致這么高,他也只能耐心地聽著,時不時還要點評幾句。
過了小半個時辰,曹馳終于把事情說得差不多了。
待興奮勁過去,他嘆了口氣道“蕭大哥,再過幾個月俺就要調(diào)到漳曲關(guān)去了。賀百戶派人送消息回去的時候也向守備舉薦了俺,俺過去就是要接他的差事當個百戶。咱倆以后再想見面,可沒這么容易了。”
蕭靖點了點頭。
京營的地位很高,可邊軍更強橫些,畢竟他們才是整天和北胡人打交道的虎狼之師,所以邊塞要人是很容易的。
因為地處偏遠,邊軍又有較大的自主權(quán)。由此,曹馳才有機會成為大瑞歷史上最年輕的百戶。
當然,這和他驍勇善戰(zhàn)的聲名也是分不開的。
“我叫你來,是為了和你說件重要的事。”面帶微笑的蕭靖單刀直入地道“你老大不小的了,可曾想過成家立業(yè)么?”
說起戰(zhàn)場,曹馳一套一套的。說起感情,就完蒙圈了。他傻呵呵地哼唧了半天,干笑道“蕭大哥,這事俺可沒主意……對了,有句話叫什么來著?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蕭靖板起臉道“話可不是這么說的。你都多大歲數(shù)了,就算不張羅著讓你爹娘抱孫子,也得先成個家讓老人安心吧?再說,你小子不會過日子,邊關(guān)可不比京營,到那邊不出半年你就跟野人差不多了,身邊沒個能照顧你又說得上話的女子怎么行?”
雖然這話像古板的居委會大媽經(jīng)常掛在嘴邊的說辭,但他還是咬著牙說了。
想到了家中不愿讓兒子去邊關(guān)卻又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的爹娘,曹馳顯得有點黯然。
善于察言觀色的蕭靖安靜了一盞茶的時間,才不徐不疾地道“來說說,你覺得蓮兒這姑娘怎么樣?”
原本坐在他身邊的曹馳二話不說就從椅子上竄起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突然被鋼針扎到了屁股。
說來好笑,曹大猛男面對千軍萬馬尚且能無所畏懼地談笑風生,一聽到這名字卻驚慌失措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