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浦化鎮。
堂屋昏黃的燈光下,蕭靖仍在不知疲倦地批閱著稿子。平時無論工作多繁忙,他都不曾熬到這個時辰,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端著茶壺的董小雅緩步進屋,為他早已空空如也的茶杯續上了茶水。
凝眸思索的蕭靖只是向她點了點頭,便又一次埋首于堆積如山的稿件中,再也沒有抬起頭來。
董小雅站在原地掙扎了許久,才鼓起勇氣開口道“天亮后公子還有大事要做,不妨先睡下吧,莫要到時因為精力不濟出了岔子。”
聽到小雅說話,蕭靖才放下了筆。很是疲憊的他仰靠在椅子上伸了伸腿腳,苦笑道“我倒想睡,可這事干系太大,又怎能睡得著?”
董小雅搖頭道“就算公子睡不著,也不必在深夜處理公務,哪怕只是躺下歇著也是好的。”
蕭靖嘆道“還不是我欠賬太多?若前幾天花些工夫,也不會堆上這么多東西。天亮后我這一去指不定能不能回來呢,總要把之后的事安排好……”
說到這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繼續往下說。
與后世那些內心戲很多的美女不同,小雅為人柔和坦蕩,和她聊天不會有什么壓力,很是放松。再說,蕭靖不在時是她代理總編輯,在這報社里她絕對是蕭大社長的心腹,所以蕭靖在她面前也有點習慣成自然的藏不住話。
知道他心意已決的董小雅黯然道“公子也不必太過憂慮了。你吉人天相,定能救得夏小姐的。”
目光望著外面的蕭靖悄悄瞥了小雅一眼。
驟逢大變的她從富家小姐變成流浪女又流落至此,心智之堅定已遠超那些生活在溫室中的大家閨秀。不知是不是因為經歷了許多事的緣故,這妮子喜歡把事情藏在心里;所以就算遇到難題,她在人前也很少表露出什么消極的情緒。
可此刻的她呢?
秀氣的黛眉緊緊凝在一處,清澈的眸子里寫滿了憂慮,一排貝齒輕咬著唇……她本就生得楚楚可憐,這樣的神態很難不讓人心生憐愛,恐怕將此情此景說成“西子捧心”也不為過。
蕭靖忽然開懷笑道“我看憂慮的人是小雅才對。人世間豈有不冒險就能獲得高收益的道理?雪兒是夏家的女兒,我一介布衣,若是連奮力一搏的決心都沒有,又怎能抱得美人歸?”
他起身直視著董小雅,溫言道“今日戌時前后應該就能分出勝負了。中間怕是會有些波折,不過如果我所料不錯,我和雪兒還不至于有性命之虞……小雅愿留下,我非常感激,可到后面你也幫不上什么忙。不如這樣,過了午時你便去尋小遠吧?若我有什么事不能再掌管報社了,你就按邵寧的安排行事,將來至少吃穿不愁。對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到時就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董小雅輕輕搖了搖頭。她鼓足勇氣邁出一步拉進了兩人的距離,才道“奴家自落腳于此,便已將自己當做蕭家的人了。”
蕭靖一愣。“蕭家的人”這四個字有很豐富的意味,到底姑娘說的是其中哪個意思,他心里也沒數。
再看小雅,這妮子面色微紅地垂下了頭,續道“若真有危險,奴家確實幫不上忙。可若一切順利,今天便是公子與夏小姐喜結連理的好日子。如此重要的一天,公子的身邊總不能一個家人都沒有吧?總不能連個見證人都沒有吧?”
本來想好了無數種說辭的蕭靖不得不放棄了勸說小雅的努力。
無論他怎么做,都無法讓一個早已下定決心的女子改變主意,那又何必多費唇舌?
董小雅走后不久,堂屋的門又緩緩打開了。蕭靖望著西廂昏黃的燈光呆立良久,才咬牙回到了書桌旁……
邵府。
一向以沒心沒肺著稱的邵寧也失眠了。輾轉反側很久后,他終于點燈起床,又一次打開了蕭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