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沖的威勢并沒有嚇倒葛大人。他微微低著頭,從容不迫地道“大汗明鑒。據下官所知,大瑞使團的所有人都不曾做過這事。我等既無心與王庭為敵,又不熟悉草原的地理風貌,怎么能在倉促間挖出一條直通汗帳的地道來?
這些天,下官和同僚只是忙著安營扎寨,一有空閑則端坐營中等待大汗召見,諸部眾也在營中休息,無人多生事端。此事人所共見,大汗只要找來大瑞營地附近的部屬一問便知。”
大瑞一向以天朝自居,在廟堂諸公的眼中即便強盛如北胡也不過是周邊的蠻夷,因此上國的使節在草原上是不能自稱下臣的,不是正副使節的他只能用下官或葛某的說法。
陸沖蹙眉道“尊使說得有道理,可本汗該如何相信你的話?莫非有人未卜先知,知道本汗要在此處立帳?親衛去看過了,地道的痕跡很新,就是這幾天挖掘的。地道的出口也在大瑞營地旁,扎寨的時候也只有你們在那里臨時立下帳篷住了人,沒錯吧?”
葛大人拱手道“大汗有所不知,那只是給干活的兵士臨時歇腳用的,人進去最多休息一個時辰,不會常住。再說,該處本就住不下幾個人。
那里與您的轄區相鄰,眾目睽睽之下使團的人如何搬運土方?若無土方運出,又如何修建通往汗帳的地道?我們立帳時將所有的土方堆在一處,您隨時可以派人查驗,一定是不多不少對得上的。
還請大汗派人細究一番,假如地道靠近我方一端并未通向別處,則此事不可能是大瑞所為。”
兩人唇槍舌劍地爭辯著,蕭靖則在一旁奮筆疾書。偶爾抬頭,便可將他們的神態盡數收入眼中。
葛大人氣定神閑,出言有理有據,一派高士風范;陸沖面色平靜,沒有絲毫的盛氣凌人,就好像是在和一個老學究探討問題。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陸沖終于點頭道“事情的確沒那么簡單。依本汗看,不如尊使和王庭的人一起下去看看,也好共同找出些端倪解決此事,如何?”
葛大人應道“本該如此,下官這便隨大汗的人下地道查看,去去就回。”
說罷,他扭頭看了蕭靖一眼。還沒等他開口,陸沖忽道“尊使很快便能回來,我與他還有會盟的事要談。蕭兄就留在這里吧,順便敘敘故人之情如何?”
蕭靖笑道“正合我意。既然大汗有此美意,大人盡管去就是,蕭某在此等您。”
言語間,背對著陸沖的他遞給葛大人一個寬慰的眼神,示意不會有事。
葛大人見狀當機立斷地轉身隨著胡人走了,沒有半點猶豫,他不想讓別人看出什么端倪。
不過,他的身影才消失,陸沖慵懶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蕭兄,這位大人對你不錯啊?是你們一起走了趟草原就成了忘年交,還是他是受人所托來看護你的?”
蕭靖也不跟陸沖客氣,大剌剌的在下首找了個地方坐了,淡淡地道“大汗,蕭某也不是幾歲的孩子了,為何還要別人照顧?我與葛大人乃是患難之交,算是一起上過生死攸關的戰場,互相照應些也尋常得很。”
陸沖居然不介意他那不夠尊敬的、懶洋洋的語氣,只是道“如此說來,你和廣靈縣主更是伉儷情深了。不錯,在亂軍之中她能跳下馬去以身軀護著你,足見情真意切,這樣的好女子的確極為難得。蕭兄是有福之人,本汗與她就沒什么緣分了。”
蕭靖摸了摸鼻子。和一個曾經意圖染指雪兒的男人討論她……這感覺實在是怪怪的,雖然人家也沒說什么過分的話吧。
幸好,陸沖話鋒一轉就說到了別處“本汗已是草原之主,胸中必須有吞吐天地之志,兒女情長什么的實在可笑,不提也罷。俗話說溫柔鄉便是英雄冢,要是和蕭兄一樣沉浸在萬丈紅塵中,早晚會把心志消磨得一干二凈,又如何實現一生的抱負?
本汗即便不是車舍里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