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先說的壞話才說的好話,三位書生還是精神一振。看來這個姓邵雖然脾氣暴躁了些,但多少還有些見識,算是個識貨的!
邵寧笑吟吟地走上兩步用手指了指耿姓書生的折扇,微笑道“要是沒點才華,這扇墜又是哪里來的呢?”
姓耿的變了臉色。不過,他還是故作平靜地道“足下這話是什么意思?耿某不太明白,還請直言。”
邵寧哈哈大笑道“兄臺也是同道中人,何必過謙?若是邵某沒眼花,這扇墜應(yīng)該是蒔花館的媚兒姑娘贈予足下的,沒錯吧?”
耿同學(xué)的身子一震,連嘴唇都開始哆嗦起來。
站在他跟前的邵寧恍若未覺地道“那媚兒姑娘滿腹經(jīng)綸,才高八斗,經(jīng)常給風(fēng)流才子們出題,考校他們的才學(xué)。只有答對了題目的人才有機會一睹芳容,和她喝個水酒,再看她舞上一曲……而她呢,會贈給每位才子一個特制的扇墜,就是兄臺手里這款了。哎,邵某對她是慕名已久,可惜,人家只重才不重財,光有錢不好使!像邵某這種半吊子,吟詩作賦什么的是一竅不通,就算肯使錢,媚兒姑娘也不愛搭理咱。
相比之下,兄臺你可幸運多了。可著整個瑞都城,能拿到這個墜子的人都不超過十指之?dāng)?shù),邵某可是羨慕得緊啊!你這么有才華的人,他還敢說你沒學(xué)問,那不是有眼無珠么?要不然,咱打個商量邵某出點錢,你把這墜子賣給我,怎么樣……哎呦!”
話還沒說完,邵寧忽然怪叫了一聲。很快,他扭過頭惡狠狠地瞪視著蕭靖,而蕭靖則跟沒事兒人似的望著天空。
大哥,你越說越起勁,眼看著這張嘴越來越?jīng)]邊沒沿,我要是不踢一腳讓你清醒清醒,就要出大事了!
別忘了,你太太還在后面的車?yán)锫犞兀【退闼约阂彩乔鄻浅錾恚瑢︼L(fēng)月場上的姐妹們有些香火之情,可她畢竟是個女人。讓一個女人當(dāng)著眾人的面聽自己的丈夫滔滔不絕地講述某處歡場的女子如何如何好,他又如何心向往之,真的沒問題么?
邵寧也回過味來了。趁著眾人都在看蕭靖的工夫,他偷偷回頭瞟了一眼自己乘坐的那輛大車,臉上多了幾分懼色。
論才色,蘇玉弦在瑞都的青樓女子里算是佼佼者;論性情,她是個溫和寬厚的性子,很少和夫君為難。既然蘇玉弦不是河?xùn)|獅,那邵寧的畏懼必然是因為怕她生氣傷心。這孩子雖然有點色又有點愣,但他和蘇姑娘的感情還是非常不錯的。
邵寧還在發(fā)呆,蕭靖忽然冷冷地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看幾位人五人六的,原以為是什么青年秀士、國之棟梁,不曾想,也是……哎,人呢,還是要有些自知之明才好。大瑞朝的法度諸位也是知道的,官員不能狎妓;當(dāng)然,你們不是官員,是有功名的讀書人。不過,據(jù)蕭某所知,凡是曾經(jīng)狎妓的人都不能優(yōu)先敘用,沒錯吧?”
他早就備好了一套如刀鋒般銳利的說辭。可惜,蘇玉弦就在旁邊的車?yán)铮P(guān)于狎妓的部分他必須慎言,以免傷及無辜。
“但凡文人雅士,誰不干這個?”姓袁的書生強辯道“不過是一些風(fēng)雅之事,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
蕭靖啞然失笑道“你們狎妓就是風(fēng)雅,別人和相熟的伙伴干干凈凈地出來玩就是齷齪骯臟,這是什么道理?雖然關(guān)于狎妓的律法早已形同虛設(shè),但律法就是律法,你們讀了這么多書難道還不清楚什么叫明知故犯?讀書人的心思不放在讀書上,反而以流連煙花之地為榮……圣人教你的非禮勿視呢,忘到狗肚子里去了?
有的人就是喜歡嚴(yán)以待人、寬以律己。他們說起別人的事來頭頭是道,拼命地從雞蛋里往外挑骨頭,再正氣凜然地顯擺一番;一到自己身上,就百般寬容,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這種人也不捫心自問罵別人,你配么?
自己心中有佛,自然看別人也像佛。自己心中有屎,肯定看別人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