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寧的表情并沒有太大的變化。顯然,他并不感到意外。
主審官輕咳了一聲,溫言道“本官已查明,爾等實是被冤屈的。鏡報一向急公好義,又怎會厚顏無恥地做出叛國的勾當人言可畏啊,若不是外面眾口鑠金,官府又怎會將你們拿問關押以平息物議既然現在已證明無罪了,諸位就回去吧”
邵寧面帶感激地對主審官拱了拱手,心中卻在不住地冷笑。
官府的人一定有內部的消息,戰報上的細節很可能已經傳到了這一層。如果確實如此,那么事情就很好笑了
因“叛國”之名被千夫所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抗擊北胡的英雄
如果蕭靖是北胡奸細,還需要在興陽縣城出生入死地浴血奮戰么
他只要打開城門迎接胡人就好了,到時自然少不了他的榮華富貴,大瑞也沒法拿身在胡人陣中的他怎么樣。
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人家用性命在前線搏殺,在后方享受安逸生活的人們動動嘴皮子就把人家當成了奸細,這是多么的荒唐
那些不加思考便全盤接受謠言并樂此不疲地到處傳播的人難道就不會內疚嗎
事到如今,連執意陷害鏡報的人都不敢再肆意妄為了如果他們敢強行給報社的人定罪,就會激起大眾的沖天怒火,最后必將引火燒身
呵,老子當初是你抓的,如今你一句輕飄飄的“抓錯了”就想把我打發走
笑話
恭敬地行過了禮,邵寧挺直腰板朗聲道“謝大人還我等清白。只是還有一事求大人做主草民想狀告那些編造流言構陷報社的人。按大瑞律誣告罪反坐,不知能否判那些說鏡報通敵的家伙一個通敵之罪,然后再明正典刑”
主審官的嘴角輕輕抽動了兩下。雖然面色有些不豫,他還是耐著性子道“該做主的,本官自會主持公道。但這事不一樣,那些誤傳流言的人并未到官府舉告,誣告一事也就無從談起,自然不能治罪?!?
邵寧想了想,又道“那么,可否治一個妖言惑眾之罪大戰之時,有人居然危言聳聽地詆毀前線的英雄,到底是何居心還請大人懲治始作俑者,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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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被關了這些日子還是小事。報社、蕭社長的名譽遭人貶損,已受到了不小的傷害大人難道就坐視這些人逍遙法外嗎”
主審官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轉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淡淡地道“這話就失之偏頗了。戰事最緊的那陣子,前方傳回來的消息不知凡幾,其中真假難辨者至少有五成。若因為有人說了些臆測的話就將人捉來,那只怕大牢里都裝不下了。
這天下不論是誰,只要做事就會有人毀謗。鏡報既然自詡為國為民,又豈能一點委屈都受不得本官公務繁忙,爾等且回去吧,此事便到此為止了。”
就在他準備退堂的時候,邵寧搶先道“大人所言甚是,草民受教。既如此,鏡報便自己撰文去批駁那些無稽之談。俗話說事不辯不明,非是我等不講忠恕之道,能和同行以文章分個高下,也是一樁雅事呢?!?
主審官深深地看了邵寧一眼,揮揮衣袖轉身離開。
他走后,邵寧等人就被趕了出來。
天上,太陽正高高地掛在空中??罩械氖顨鈺寣こH烁械皆餆犭y耐,但對在陰暗潮濕的監獄中住了很久的人來說,它卻是剛剛好的慰藉。
邵寧不由自主地長長舒了口氣,兩條一直在微微顫抖的腿也慢慢站穩了。
他家里有錢,他見過世面,他曾是橫行鄉里的紈绔子弟按他自己的話講,老子什么大場面沒見識過
但,邵寧不過是個商賈之子。就算平日再囂張,真正站到公堂上的時候也會心虛,更何況還是綿里藏針地怒懟主審官
身無分文的幾人頗費了些周折才回到了浦化鎮。院門上的封條已被撕下,董小雅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