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因為不停批閱稿件而顯得有些倦乏的董小雅看到兩人一起走進來,嚴肅的臉上浮起了笑意。
“社長來了……您先坐,奴去沏茶。”
她剛要站起身,蕭靖便擺手道“你且坐吧,我就是來轉轉的,隨便喝點水就好。”
說罷,他拿起面前的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除非是熬夜加班,否則小雅是不沏茶的。
蕭靖問過幾次,她只會推說“喝了茶水睡不好”;可蕭靖知道,她只是覺得報社里存放的都是各地的名茶,不想過多破費而已。
就算私下里送茶給她,她也是笑著道謝,然后再把茶葉充公。
這樣一個全身心撲在工作和弟弟身上、已經快要把自己許給新聞事業的女性,對生活中的各種小確幸已經看得很淡了——對她來說,沒有什么比把鏡報做好再看著弟弟一天天成長更有成就感了。
見蕭靖面色嚴肅、小遠有些不安,董小雅仿佛在一瞬間甩掉了身上的疲累,用力坐直身子并睜大了眼睛。
“開春后,朝廷的海貿船會再下南洋。我考慮再三,決定讓小遠作為記者隨船出行,讓他到海外去見識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并開闊眼界,爭取早日獨當一面。”
“不行!”
董小雅幾乎是本能地喊出了這兩個字。
不過很快,她意識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蕭靖,這才稍稍低下頭道“社長,我不反對小遠出去歷練,但南洋太遠了,能不能不要讓他去?”
心志堅定的董小雅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這種滿是委屈的表情了。蕭靖可以理解,作為一個生活在內陸的人,出海在她的眼中是極其危險的事——就算不是九死一生,遠航的人也有不小的概率會死在外面。
何況,這兩年反對海貿的人沒少用那些船毀人亡的事來聳人聽聞、制造輿論——雖然這在當下只是小概率事件,但這些確實曾發生過的事還是給不少從沒見過大海的人留下了心理陰影。
蕭靖有些動搖,但還是硬下心腸道“小雅,此事是我提出來的,呈報之后邵寧已恩準了。海貿是大瑞的國策,報社遲早要派人去報道的。小遠已經成年了,這次我們正好又沒有足夠的人手,不如讓他趁著年輕多去闖一闖。
你可以放心,出海的都是大船,這條航線也已經走過很多次了,船隊里又都是最有經驗的船長、最熟練的海員……經過前段時間的經營,現在南洋有不少我們的商港,多數地方還有駐軍,足夠保證安全了。
船隊開過去的時候,要采買和貿易的東西大都是列好的,只要完成交易裝船就行,在一個地方不會停留太久。算上一來一回路上的時間,最多三個月就能回來,你們也不會分別太久呢。”
董懷遠也幫腔道“姐姐,我想過了,我也該離開報社去外面走走了。我記得小的時候爹說過,董家的孩子要立身更要立志,不能啃著家財安心做蠹蟲……這一去,回來后正好趕上婚期,到時我做出點樣子來、讓街坊鄰居刮目相看,也讓人覺得我董家后繼有人,然后再風風光光的成親不好嗎?”
“住嘴!”董小雅眉角微挑,道“我在和社長說話,哪里有你講話的份?今日的功課做了嗎,字帖可曾臨摹了?”
董懷遠立時氣短,蕭靖見狀擺手道“聽姐姐的話,先把這些事完成了,這里我來說就好。”
小遠投來感激的一瞥,吐了下舌頭轉身去到了另一個房間。
留下的兩人沉默了一會,蕭靖先開口了“小雅,有件事我不想讓小遠太早知道,所以剛才沒有開口。這次下南洋,我準備和他一起去。”
“什么?”
這一次,董小雅的情緒從委屈變成了驚惶。她快步走到蕭靖身邊,低聲問道“社長,你也要去?”
蕭靖笑道“是啊,我是想走上一遭。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