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是清貴人家,柳侍郎乃是文人雅士,所以住的地方有些偏遠,但卻幽深雅致。
柳府之中,掛滿了白帆和白燈籠,柳萍兒的靈堂就設在大堂。
柳侍郎和夫人少年夫妻,相守一生,就得這么一個獨女。所以,柳萍兒忽然逝世,這對柳侍郎夫婦來說是個巨大的打擊。
蕭湛和霍景秀到柳家時,柳夫人在屋子里歇著,而柳侍郎,則是呆呆地坐在柳萍兒的靈堂內。
他神情悲愴,仿佛蒼老了許多。
“柳伯伯。”
霍景秀與柳萍兒雖然不是什么閨中密友,但兩人也算是相識許久。柳萍兒性子和順又貼心,霍景秀對她的印象極好。先前,柳萍兒來給她送生辰禮時,還曾經有人打趣過她,說她不日就要嫁做人婦,這往后與她們這群未嫁少女可不便來往了。
當時柳萍兒羞紅了臉,盈盈目光中噙著濃濃的幸福。
那一日,她幸福的樣子深深地刻在了霍景秀的腦海中。她還想著,等柳萍兒出嫁添妝時,要送她一套上好的頭面。
可,她禮物已準備好,柳萍兒人呢?
了無生息地躺在這冰冷的棺材之中,無論她的爹娘多么痛苦多么絕望,她都不會再睜開眼睛來瞧一瞧。
霍景秀暗自抹了抹眼淚,“柳伯伯,發生什么事了?萍兒她怎么會……”
柳侍郎緩緩地抬起頭,雙鬢竟有了白發,可見悲痛之極。他瞧見霍景秀,便連忙站了起來,“郡主,您……您怎么來了?”
霍景秀見他身形削瘦,站著都有些搖搖晃晃,便忙扶著他坐下,道“萍兒的事情我聽說了,還望您節哀順變。只是這怎么突然會……”
聽霍景秀問起來,柳侍郎的雙眸便瞬時盈滿了淚水,“郡主,要是您早些時候回來,或許……或許萍兒就不會死了。蒼天啊,我柳某一生正直,為民請命,可是如今,我卻無法替我女兒伸冤。”
“郡主!”說著,柳侍郎便要跪下來,霍景秀連忙將他扶住。
“柳伯伯,您別這樣。有什么事需要阿秀做的,您盡管開口。”
柳侍郎淚流滿面,想起近日女兒受到的侮辱,簡直是心如刀絞。
“我兒萍兒,去年與路二定了親,這事兒您應當知道吧?”
霍景秀頷首,“我知道,那會兒我還說等添妝的時候贈她一份上好的頭面。”
柳侍郎感激地握了握霍景秀的手,繼續又道“路二為人正直善良,性子雖然溫吞些,可待萍兒極好。我對他也十分滿意。前一陣子,路二請萍兒外出游玩,我想著兩個孩子早晚要成親,便就答應了。”
“可是……可是萬萬沒想到,就在那一日,出了大事。”
那天風和日麗,路文(路二)想著天色好,帶柳萍兒去她心心念念的桃花林游玩一番。兩人一路歡聲笑語,到了桃花林。
桃花林在京州城外的西面,每年到這個時候,總有許多才子佳人去往此處。
那天,柳萍兒玩得很高興。她素日呆在閨中,不常出門,這是頭一回玩得如此盡興,所以有些忘乎所以,直到過了戌時才動身回家。
兩人剛上了馬車,忽然從四面竄出來幾個兇神惡煞的人,把柳萍兒抓走了。
路文和小廝丫鬟一直在后面追,可是他一個文弱書生哪比得上人練家子,很快就被甩到了后頭。
沒人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柳萍兒第二日清晨被扔在了柳家門口。她渾身是傷,青一塊紫一塊的,整整昏迷了三日才醒。
醒來之后,柳萍兒一心求死,不吃不喝,誰都不肯見。
路文來尋過她幾次,都被她冷眼冷語地罵走了。
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冷漠、刻薄、刁鉆,連柳侍郎都曾被她罵過好幾次。唯有柳夫人,是她唯一容許接近的。
有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