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陶氏在血布上,看到了六個歪扭七八的字愿孤魂變厲鬼。
鄔陶氏接過這張布,看見上面的六個字時,人就已經恍惚了,她尖叫著把布扔下,張盼波卻還在旁道,“這是他堅持要留給你的。”
鄔陶氏連連尖叫,到了黑夜再次來臨,鄔自安的血散發著濃重的腥味,更添詔獄里的陰暗,半夜,張盼波已經睡著了,生生被刺破耳膜的尖叫聲叫了起來,他循聲看去,看見了頭發散亂著砸著墻的女人,“有鬼!有鬼!有鬼!放我出去!”
就這么,鄔陶氏瘋了,獄卒左右開弓抽了她五六個大嘴巴子,她只嘿嘿地笑個不停。
鄔氏夫妻一個死一個瘋,牢獄里抓著的人活動了起來,張盼波等待著機會,有獄卒走過來,在此提審。
他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被冷水沖洗過的鄔自安的牢房,牢房空空蕩蕩,他想起自己說得烙鐵的話,根本就是騙鄔自安的。
到了這個時候,為了活命,誰還在乎對和錯呢?鄔自安不想活命,他這樣的人活著也沒有用。
張盼波看到了牢門口的光亮,刺得他眼生疼,也許很快,他就可以重回陽光之下了。他是寒門出身,一直在巴結各路世家,可這些人卻不重用他,而他卻落到了這樣的境地,他只能靠自己了,靠自己左右逢源,靠自己左右拉踩,爬出這黑暗的地獄。
可他被拉進提審室,審問他的卻是久不見的錦衣衛北鎮撫使,那北鎮撫使一開口,張盼波倒吸一口冷氣,“在你兩邊的兩個人,一死一瘋,張盼波,是不是你做的?說!”
張盼波大驚失色,可那位北鎮撫使丟過來一張寫了血字的布,“這布,是你的衣裳吧?鄔陶氏被你嚇到了,你以為錦衣衛也會被你騙嗎?!”
說完,就有人上前扯開了他的衣裳,內衫缺失了一塊,正是那塊血字布。
那位北鎮撫使冷笑,“說吧,張盼波,誰讓你殺人!說了,就能免了刑!不說的話”
張盼波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一團火,看到了火里冒著火星的烙鐵。
他驚叫,“沒有!真沒有人指使我!真是我自己要殺他們!”
可北鎮撫使不信,叫了獄卒,“來吧,給咱們張大人上點東西!”
張盼波驚叫,胡亂大喊了幾個名字,反倒引了那北鎮撫使更怒了,“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話音一落,他奪過烙鐵,直直貼在了張盼波的胸口。
直到死,張盼波也沒說到那位北鎮撫使想要的答案,他滿身燙傷地躺在牢房里,兩邊的牢房一個空蕩蕩,一個瘋癲癲,張盼波茍延殘喘了幾天,閉了眼。
四季院子一案牽涉最深的三個人兩死一瘋,風向立刻變了一變,眾人為了活命,開始胡亂往這三人身上推卸,甚至后被抓進去的孟月程,也被那些急等著出獄的人攀扯上了。
可沒有一個人保他。
十一月的最后一日,今上終于不厭其煩,尋了錦衣衛指揮使進宮,當天,就定了案。
大多的官員被放了出來,可放出來不等于官復原位,輕則被貶,重則流放,京城一時間清空了大量的宅院。
原本在朝堂上互斗的秦閣老和張閣老一派,這下打成了重傷,秦閣老好歹保了地位,可也被皇上訓斥,張閣老一派因為孟月程的垮塌,線潰敗,張閣老本人被罷官,不再治罪,擇日歸鄉。
不知道是不是兔死狐悲,勉強保的秦閣老重病一場,病還沒好,便上書乞骸骨,今上直接允了,張閣老離京之后的第十天,秦閣老也解甲歸田。
互斗了十幾年的秦張兩派訇然崩塌,時任翰林院修撰的從六品官魏銘聽到,大大地松了口氣。
前世秦張兩派正是黨爭逐漸步入白熱化的重要鋪墊,如今秦張兩派瓦解,竹黨的頭號人物沈攀也早就消失,黨爭的影子越來越淡,越來越淡到就快要離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