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過京都,樓臺煙雨朦。南唐最西的邊陲小城,春風不過,荒草連天,老樹干枯無淚,伏地不起。幾只黑鴉撲棱著翅膀歇在散發著腐爛的氣味的枯桿上,發出聲聲凄涼驚心的鳴叫。
往天水郡主城樓方向而去,老舊灰黑的墻體上嵌著一道紅漆剝落的城門,城門像吃人的妖怪張著漆黑的大口。城下數十個士兵手持刀槍,刀鋒凜冽閃著森冷的寒光。士兵穿著銀色鎧甲,嚴肅謹慎的看著過往的百姓。這幾日西華大軍壓境,向外出逃的人日益增多,進城的人每日不過數十人。曾經的天水郡雖在邊陲,亦是華燈璀璨,人聲鼎沸,八街九陌。而今只剩一片哀涼景象。
城上用金粉寫著“南”字的深黑旌旗,而肅穆地飄向長空。進入城中,士兵們不斷來回巡邏。長街冷寂,百姓閉門不出。街上大大小小的旅店皆關了大門,只有一家名為此間客棧的大門朝街道開著,小二在廳堂中來回忙活,略微有些人氣。
再往城中去,警戒越發森嚴。原本五人一隊,變為八人一隊。半個時辰往來巡邏一次。天水郡的軍事府邸天水衙府。固若金湯,戒備森嚴,常人想要進去可謂是難上加難。
天水衙府正門,八個衣冠肅整的侍衛立在大門兩側,身姿筆直,嚴肅莊重,專注的直視前方,觀察著四周的風吹草動。
走過朱紅油亮的府門,迎面是一個較為寬闊的空地,鋪著普通白石板,只比長街上的板磚略微光滑。拾階而上,紅黑的雕花木扇門紅漆剝落,有些地方見了白。扇門緊閉,陽光穿過鏤空的門扇,一縷縷照亮堂中景象。
昏暗的正堂,朱少富坐在上座,大概四十來歲。一雙細小的眼睛在黑暗中發亮,下巴一顆黑痣,顯得狡猾精明,方臉高個,身材魁梧,虎口上是一層厚厚的老繭。身穿銀色玄鐵鎧甲,腰系金獸束帶,下穿長筒金靴。
旁邊桌上放著一把雕鷹刻虎的佩劍,劍身長160米,重45斤,做工不菲,這樣一把劍放到江湖之上也將是一把奇劍。劍峰呈褐色,劍體通直,劍柄用蘇州所產的紅絲纏繞,像殷紅的鮮血。
朱少富的夫人韋氏滿頭珠釵,一身綾羅綢緞,在堂中來回走動,神色焦急“這可怎么辦?……”
朱少富被韋氏來回走動晃得頭疼,呵斥道“夠了,你能不能坐下歇歇,轉得我頭疼。”
韋氏停下腳步,雙手叉腰,刻薄的聲線響起“坐下,你讓我怎么做得下?西華大軍壓境,顧世子不日就要來著天水府衙了!你讓我怎么坐得下?若是那事被顧世子……”
“夠了!”朱少富眼神陰鷙的看著韋氏。堂中空氣突然凝固,寒氣刺骨。一束束陽光照射廳堂,帶不起一絲暖意。
韋氏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啊!”雙手捂住嘴,止不住的顫斗起來。心跳如擂鼓,若是當年沒做那事,她也不會如此緊張不安。
朱少富知道自己嚇到了韋氏,鐵青著臉色,聲音慢慢放緩,安撫韋氏“什么事都沒有,你好好做你的城主夫人。”
韋氏捂著嘴,驚恐的點點頭,身子依舊顫動不停。
朱少富見韋氏這般模樣,心中煩惱,拿起桌上的無名劍,起身推門,出了正堂。大堂只剩下驚恐不已,淚水糊了一臉的韋氏。
朱少富提刀一路走出天衙府,一路上遇見巡邏的士兵。
“將軍好。”
朱少富淡淡應答“嗯。”
一路走過長街,來到天水郡城樓,登高直上。遠方青山被霧靄遮住,只尖尖的山頂刺破天際,在遠方青翠。城樓下人煙稀少,荒草叢生,一片頹唐衰敗。朱少富愁眉不展,心中思慮。西華那邊怎么還沒有消息?
黑云壓城,日光不見。城樓不遠處,黃沙漫天,踏踏聲呼嘯而來。角樓上的偵察兵拉響警鐘,“敵軍來襲,敵軍來襲,關閉城門,準備備戰。”
鐘聲緊促,一聲接著一聲。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