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我不想喝。”芙淑抬手推開老嫗遞來的藥碗。
老嫗四周環顧,并沒有其余人在場,低語道“公主殿下,當以大局為重。”
芙淑聽言,蒼白地笑了,淚從腮邊流過,濕了枕頭“公主殿下?大局為重?呵,何來公主,什么又是大局?”
老嫗并不接話,眼中無悲無憫,端著藥碗伏在床頭。
芙淑嘴角一抹苦笑,眼中含著幽怨“阿婆,你還是這樣,什么都不肯說。”明明是你將我帶大,教我禮儀德行,如若當初阿婆肯為悠兒說上一句話,悠兒又怎會落得這般境地。她愛的人因護她而死,她尊敬的人一步步將她逼入絕境,而如今她唯一的孩子她也保不住。
老嫗低著頭,麻木的表情讓芙淑心痛不已,只好接過老嫗手中的藥碗,苦澀入腸。
“公主,王子有令,讓公主稍安勿躁,切勿在此時與皇后娘娘斗氣,一切還需從長計議。”
芙淑放下藥碗躺回床上去了,聲音厭倦“知道了。”
“老奴告退。”
老嫗走后,芙淑側臥,晶瑩的淚又一次濕了枕頭。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往日對自己不理不睬的皇兄居然會這么看中她,他怎么就相信她能為他拖垮西華,重建柔然呢?她的生母是漢人,這樣混雜的血統,在柔然是最沒有地位的存在……
此時的芙淑并不知道皇兄的信念是建立在一個怎樣的基礎上,直到幾日后她見到了那風姿翩翩的舟山行走……
冬日漫長,這幾日停了雪,街上行人便多了起來,趁著好日光活動筋骨。陽光懶懶地射進窗來,酒家門口依舊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索布朗匆匆走進這家酒樓。
“喲,這位爺是有約,還是?”小二熱情地上前招呼。
索布朗擺擺手,“有約。”隨后抬步上了二樓,進了一間雅室。
室內四周窗口都放下了厚厚的簾子,進來室內如同在春日,桌上放著一個白玉瓷瓶,里面一枝花朵正在徐徐綻放。
索布朗進了屋中,按照老規矩在屏風后放置的椅子上坐下,不敢窺探那屏風之后的景物。
“來了?”
“是。”索布朗的笑中帶著些許苦澀。
淡淡的香從屏風后傳來,混著檀香的清淡,又帶著春日桃花的溫柔。“芙淑的孩子沒了。”
這不是疑問,還是肯定,這位大人在宮中的勢力深不可測。若不是經人引薦,索布朗根本無法認識這位隱在西華長安的大人。索布朗站起身來,恭敬一禮“大人,不是阿妹不小心,實在是蘇皇后……,阿妹她防不勝防啊!”話到此處,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蘇樂汐善妒,宮里宮外人盡皆知。自君凌風登基以來,后宮女眷三十余人,子息單薄,僅有太子君子鈺與二皇子君子誠兩位皇子,其余皇子公主多是早夭。這其中固然有君凌風勤政愛民,日理萬機,顧不得后宮的緣故,更大的原因還是在蘇皇后,蘇家上面。
蘇家權勢滔天,一手可遮半個西華,蘇家上下都盼望著蘇樂汐能誕下一個擁有蘇家與君家血脈的孩子,以待將來君與蘇共治西華……
奈何蘇樂汐的肚子不爭氣,幾年來也毫無動靜,只好拉攏謝家女所生二皇子。說是拉攏,實則是搶子,只是沒有殺母而已。
“王子不必著急,公主的孩子沒了,只會顯得皇后不仁,后宮不寧,丞相無德,則百官攻之。西華的水會越來越渾。”
索布朗謝過坐下“大人,那下一步該如何?阿妹她……”
“我自有安排,公主那邊且稍安勿躁,靜候消息。”
“是。”
雪散天晴,寒風吹響屋檐下的銅鈴,屋中銀盆中碳火燒的旺盛,一室暖香襲面。君凌風正在承乾殿中批閱各地奏折,忽而透過窗看去,枝丫上的白雪尚未消融,銀裝素裹,再想起那些久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