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寄言盛紅顏子,應憐半死白頭翁……”
清脆的琵琶聲伴隨著婉轉而悠揚的歌唱,女子的肌膚在血紅色的絲綢下若隱若現,似剝蔥的手指輕輕撥動著琴弦。
“此翁白頭真可憐,伊惜紅顏美少年……”
一個男子躺在榻上,身穿錦袍,閉著雙眼,享受著幾十貫錢的高檔服務,男子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長相一般,比何明遠當然要差幾個檔次了。
此人叫陳希俊,是陳家店的東家,而坐在他身前的則是揚州的花魁,蘇小憐。
她是揚州出場費最貴的樂妓,賣藝不賣身,所以大多數的比陳希俊有錢的那些巨商并不選擇她,只有癡于詩詞的那幾個文藝青年和他才會每次花三十多貫大錢來此聽曲兒。
正在興頭上的時候,卻見身旁的紅衣女子停下了手中的琵琶,問道“怎么不彈了?”
他見蘇小憐默不作聲,感到有些奇怪,問道“怎么了?阿姨罵你了?”
“不是。”
“還是有人欺負你了?”
“也不是。”
“那你這是怎么了?”
蘇小憐傷感地說道“你說,我會不會和歌詞中的白頭翁一樣,到老沒有個歸宿?”
“你盡說些傻話,我不都說了嗎?過幾天,我就將你贖出去,然后明媒正娶,將你娶進陳家。”
她笑了笑“可你那娘子能容得了我嗎?”
“你管她做什么?到時候,我一紙放妻書,與她離了,你就是陳家的正妻。”
陳希俊準備離去,離別之際,他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阿姨可說了,她到底要多少錢?”
“她……”她吞吞吐吐的,似乎難以啟齒。
“你不要在乎錢的事情,說吧!多少錢我都付的起。”
“她說至少要千百貫。”
“等著我。”
其實蘇小憐對他根本沒有多少感情,對于她來說,陳希俊不過是眾多來此地尋找慰藉的客人之中的一個而已,在乎的不過是她的容貌,她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和她一起仰望星空的人,一個不在乎她外表的人,一個真正的知己。
但她又有什么選擇的余地呢?她又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
陳希俊坐在賬房里,聽著自己家的老掌柜噼里啪啦的打著算盤,為他算著這個月他在宛虹閣的消費,一番指尖運動之后,老掌柜擦了擦頭上的汗說道“少郎君,你這個月的花銷實在是太大了,不算點小憐姑娘,光纏頭金鈿就花了差不多幾十貫,您可不能這樣下去了。”
陳希俊不耐煩地說道“我問你這個了嗎?我是問,我是說現在柜上還有沒有錢?能不能給我再支兩千貫?”
老掌柜無奈地說道“有是有,可那里面有給人家茶商的貨款啊!”
“那你先給我,我有急用!貨款的事,你再和他們說說,又不差那幾千貫?”
“可……”老頭看了看他的表情,便放棄了爭取的念頭,他明白,如果他不給這筆錢,就會像楊朝先一樣,被趕出陳家。
難道就這么一直下去嗎?陳家的家業毀在自己的手里?唉!當初多好的一個孩子,怎么就變成了這樣?剛愎自用,揮霍無度,好像就是從接觸了蘇小憐開始的,紅顏禍水,誠非虛言。
他最終還是向陳希俊妥協,將柜上的兩千貫貨款撥給了他,同時說道“少郎君,你知道何家的事情嗎?”
他試圖用一個敵人來激起陳希俊的斗志,讓他重新回歸自我。
“何家?你是說何若暄嗎?”他聽說過這個人,揚州城南的商家里,一千貫買一家寓所,二百貫買一個女婢,這樣的手筆,都快趕上東南的絲綢商了,據說他長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