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遠伸出自己細嫩的雙手,雖然沒有笑出聲來,但心里早就得意揚揚了,他伸展了下身體等待著馮仁智的下一步判決。
馮仁智說道“歐陽公昨日找我談過,說他已得到下人來信,何明遠綁架之案,系數誣陷,當堂釋放。”
何明遠與歐陽靖心領神會地看向了對方,但接下馮仁智卻還有事情。
他對歐陽靖說道“歐陽公,你的案子已經結了,剩下的就是何明遠的案子了。”
“我的案子?”聽到這話,何明遠有些好奇,顯然,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昨日擊鼓鳴冤的事情了。
歐陽靖感到有一絲不妙,這個老東西很有可能會干出其他事情來。
只聽他繼續說道“何明遠,你昨日擊鼓鳴冤,聽小吏說你是為圈地一案,那就說說吧!”
何明遠再次看了看歐陽靖,他急中生智,立刻跪在地上,拜倒在大堂上,說道“草民為生計所困,出海開荒,但由于是私人行動,屢屢受到海賊騷擾,草民懇請府君賞賜名分,震懾匪寇。”
歐陽靖怎么也沒料到何明遠竟然會耍這種把戲,這是明擺著讓自己死心。
“名分?”馮仁智眉頭緊鎖,摸著自己的長髯,有些猶豫,因為他一向是不主張開疆拓土的,這件事他打心眼里就不同意,便又問道“你的意思是借你一個名分,在海島上開荒?”
“沒錯!草民可以繳稅,只要府君能夠給草民一個正當的名分。”
“何掌柜可知道唯名與器不可假人?”
現在輪到歐陽靖笑了,馮仁智的性格實在讓人感到討厭,這個老夫子,丁是丁卯是卯,說一不二,在這么一個人人不守規矩的環境中,有他這么一個守規矩的人手握大權擋在路中間,簡直讓人感到寸步難行。
何明遠一時被懟的說不出話來,這下子他將直接暴露在歐陽靖的利爪之下,任其魚肉。
解鈴還須系鈴人,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擊敗馮仁智最好的武器就是他自己。
何明遠起身抖了抖裙擺上的塵土,說道“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至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
只聽他繼續說道“名器之守,為的是利民惠民,若空守名器,卻不能使國家強盛,百姓富裕,那算不得仁義。”
馮仁智立刻問道“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惠民的便是仁義嗎?”
“沒錯!不管白貓黑貓,只要能抓住耗子,就是好貓!”
聽到這話,馮仁智頓時為之一驚,在他的印象中,這些概念大多都是一步一步來的,從來沒有跨界想過,只知道格物致知,意誠心正,然后身修,身修然后齊家治國平天下,像這種打破常規的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過,也是第一次對這種俗論沒有產生反感。
何明遠鏗鏘有力的話語充斥在整個大堂之內,久久不能消散。
他想了許久才慢慢地從嘴里吐出自己一生所鄙薄的那句話“你……你能給泉州帶來什么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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