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買昆侖奴,支出一萬貫……購買糧食一萬石,支出一千貫……才一千貫?三千人一個月的糧食才一千貫?這么算來十萬大軍一個月的軍糧也不過三萬多貫,一年下來也不過三十來萬,為什么崇禎會沒錢打仗呢?搞不懂!”
何明遠一大清早就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打著算盤自言自語。
其實賬并不是他這么算的,因為沒有把民夫的口糧算上,十萬大軍出征,動用的民夫怎么著也得三十多萬,如果是懸師千里之外,所費更多。
這還不算驢騾牛車,士兵軍餉,作戰賞賜,武器制造,生活日用,等等等等,加在一塊兒,怎么也得幾百萬上下吧?
幾百萬?這只是個起步價,要是前線將領養寇自重怎么辦?如果他們輕敵冒進怎么辦?
戰爭,世界上最復雜的事情,一不小心,一二百萬能夠解決的事情有可能打到七八百萬都不了手,解決不了,那就拖個十年八年的,七八百萬就拖成了六七千萬,甚至上億,直到整個國家的財力耗盡。
開戰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而停止戰爭卻比登天還難,君不見塹壕戰,凡爾登前血流干。
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合于利而動,不合于利而止,亡國不可復存,死者不可復生。
利就是理性!
利就是一切!
“利就是我爹!”何明遠如是說道,這個唯利益論者繼續計算著幾個月來的支出與收入。
他將公司屬下的三千人分成了三個團,分別在琉球南,琉球北,琉球中建立了據點,由三位船老大負責管理,伐木墾荒,種植茶苗,建設港口,修房鋪路。
一個月下來,二十萬的本金陸陸續續花了將近十幾萬,如果讓他的投資人知道他現在除了個破島以外什么也沒有,最少也是要和他同歸于盡的。
不過好在還有木料生意作為支撐,讓他可以每個月有三萬貫的收入。
“為了將這棵搖錢樹保住,我需要擁有一支力量才行!雖說之前的昆侖營和唐人結合起來并不差,但似乎并不能指望他們和真正的軍隊抗衡!”
卻見他的眉頭一緊,展顏歡笑,這看似矛盾的表情為他帶來了一個新的想法。
腳步聲從門外響起,從聲音上可以判斷出來,應該是王平延,他已經正式將此人雇傭為自己的貼身秘書了,這讓一向比較依賴他的高仙芝感到有些不爽。
王平延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進來,在常年累月搏擊風浪的鍛煉下,使得他的腳板厚實無比,每一步都想吸盤一樣,牢牢地抓著地面,但這有不是刻意為之,航海幾乎已經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他真正做到了老子說的那樣,為無為,事無事,道法自然。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何明遠,道“阿郎,這是泉州那邊的來信,對了,吳掌柜告訴我,馮府君說他最近要給朝廷上奏疏,讓你把大致情況報一下。”
“知道了。”何明遠看了看案頭上的信封,揚州來的!
當他看到信封上的落款時,立刻變得急不可耐,迅速將信封拆開,瀏覽起來。
這是崔若萱這幾個月來給他寫的第二封回信了,千里之遙的愛人只能靠文字來表達自己對對方的思戀。
心中寫了最近淮南道和江南道的生意,以及自己肚子里的小寶寶,當然,也頗惜筆墨的將蘇小憐的情況一筆帶過,使得何明遠不禁感慨道“這醋味兒,千里之隔都聞得見。”
在最后,她以一種不可商量的語氣要求他在孩子出生前回到揚州。
何明遠看到這里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要求?可笑可笑,她竟然敢要求我?九,十,十一,十二,正月……”
他計算著馮仁智給朝廷的奏疏抵達長安以及朝廷回復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