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堆里裝死的何明遠感到一陣惡寒。
在敬讓走后,他思考了很久,若真如敬讓所說,就這么硬撐下去,恐怕會被活活折磨死。
與其這樣,不如讓宋應元把自己殺了一了百了,結束這痛苦的穿越之旅,也算得一種解脫。
可人哪有自己找死的?
江仲遜,崔若萱,采薇,顧凝煙,老高父子,王平延,老戚,還有無處不在的老吳這些人,都一個個在自己腦海中閃過。
對于死亡的恐懼,并非是疼痛或者未知,其實只要知就是一種希望,最大的悲哀莫過于不知,喪失了意識,喪失了認知,喪失了感官,一個石頭和死掉的人有什么區別呢?雖然沒人做過石頭,而投胎做石頭的人也未曾告訴我們他做石頭的感受。
想到這里,何明遠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現在進退維谷,毫無出路。
他也許能像圭多一樣,坦然面對生死,在死到臨頭的那一刻還能假裝游戲,給兒子以希望。
他思考樂很久,發現這一次是再難逃過去了,萬念俱灰之下,說道“算了,既然有了采薇,夫復何憾?”
他坐起身來,爬到了門前,敲擊著門上的鎖鏈,喊道“張頭兒!張頭兒!”
牢頭聽到他的呼喊聲走了過來,問道“你不是剛吃過嗎?怎么又要吃?”
“這次不是吃飯的事情,何某想求張頭兒一件事,求您去和宋府君說,我有事找他。”
“可府君這時候應該已經睡下了。”
“我有要事找他,張頭兒,拜托了。”
在何明遠嚴肅的雙眼和動人的語氣下,牢頭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惻隱之心,當即答應了下來“這也要算錢的!”
“那是自然。”
……
福州府后院內,此時的宋應元也久久不能入睡,身邊的小妾聽他的哀嘆聲時起時落的,問道“怎么了?聽你說最近賺了一大筆錢,怎么還唉聲嘆氣的?”
宋應元看了看她,在她臉上摩挲著,說道“這筆錢扎手啊!”
“什么案子呀?”
“是個富商,那人得罪了仇家,被打入大牢,想我救他,這幾日已經陸陸續續花了幾萬貫大錢了。”
“那就救他唄?你現在不已經是府君了嗎?在福州還有人大過你?”
宋應元嗤笑一聲道“說得簡單,你可知道他的仇家是誰?江南道的監察御史,御史……算了,說了也白說,這么跟你說,人家是京里來的,雖然他在這里奈何不了我,但回了朝廷,罷免我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那你發什么愁,不如和那人商量一下,把何家的錢掏空以后再讓他報仇。”
宋應元看了她一眼,頓時感到后脖頸子發涼,怎么能這么歹毒?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過分,不過似乎是個好主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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