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遠若無其事地將茶水倒來倒去,研磨沖泡。
好像是置身事外之人,好像元子修剛才的發難所針對的不是他而是別人。
此舉讓天平再次傾斜,商戶們似乎從剛才的話中反應過來了,產品好壞,是否有投資前景,見過聽過才是,豈能因為一兩句干擾選項便直接排除?
眾人再次安定下來,雖說他們大多數人的想法會跟隨元子修的意志轉移,但作為商人的天性,還是想再深入探查一番。
元子修十分惱怒,尤其是當他看到何明遠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好像加人一等?
除了張婉儀的家仇以外,嫉妒也是他恨這個人一個原因,盡管他自己是不想承認的。
詩書子集,縱橫捭闔,在自己的父親和閭大掌柜口中,何明遠大概是年輕一代之中的佼佼者。
白手起家,掀翻西明寺,讓整個西市都津津樂道。
在看到巍峨的宮墻時,也是他率先出口,使得元子修最引以為傲的最后一席之地,也蕩然無存。
他越來越厭惡這個面孔,甚至于想除掉此人,這樣一來,自己可能會更輕松一點。
他的思慮逐漸變得雜亂無章,現場變得寂靜無比,他不說話,身后的那些商戶也沒人敢問,雙方就這么等著。
直到何明遠站起身來,說道“諸君想不通,也可以回去慢慢想,我不著急,我在京兆府對面的延康坊租了一間宅院,有興趣的可以到哪里找我,隨時都可以,我還有事,諸位慢慢喝。”
何明遠的突然離場,讓商戶們感到驚訝,他的這個行為實在有些任性,讓剛才還咄咄逼人的他們竟然變得畏縮起來,不知如何自處。
元子修身后的商戶涌到了他的身旁,問道“少郎君,您是什么意思?”
元子修起身說道“諸位怎么做在下不管,我元家從來不參與朝廷的事情。”
說完,拂袖而去,留下商戶們原地嗟嘆。
“這么好的機會,實在是太可惜了。”
李貞坐在毯子上,細細品味著茶湯,商戶們見沒了元子修,馬上轉頭向他問道“李掌柜,您怎么看?”
這位西市市場的風向標,眼光毒的很。
然而他卻說道“國之利器,不可示人,震天雷這東西我也說不準,何況元家還在,諸公恐怕沒那么容易得手,這一次就不要想了。”
商戶們搖了搖頭,一個個垂頭喪氣地走了。
這時,李貞瞟了一眼坐在另一側的丘興邦,只見他坐在原地發愣,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酒樓上只剩他們二人,李貞問道“丘郎對此事怎么看?”
丘興邦仍然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別有興致地說道“茶不錯。”
李貞尷尬地笑了笑,起身離去。
……
“阿郎,一個人都沒拉到,這可怎么辦?”高仙芝抱著賬冊筆墨,喪氣地問道。
只見何明遠仍然哼著那首從未聽說過的唱腔,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
何明遠唱完了空城計,說道“我原本也沒想著僅僅憑借這一次茶會就把他們給拉過來,這不過只是先給他們種上一個種子,要讓他們發芽,抽穗還早的很吶!元家勢大,咱們一時半會兒還扳不倒他,咱們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走宮里這條線,萬里長征第一步,往后的路還很長啊!”
“那咱們下一步怎么做?”高仙芝問。
“當然是準備制炮了,對了,咱們現在手里還有多少錢?”
“送禮,買房,藥材,鐵料,工人,這才一個作坊,前前后后就花了大概七八萬,咱們現在手上能用的只剩下一萬多了。”
何明遠一聽他的話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怒喝道“只剩一萬多了?娘的,你個敗家子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