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忠嗣亢奮的樣子,何明遠十分愧疚地說道“唉!怎么說呢?也罷!下官也不想瞞你,你父親是被他的戰(zhàn)友們害死的!”
心中的驚雷再次穿透了王忠嗣的胸膛,圣人,母親,誰都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一天之內(nèi),世界觀被兩次顛覆,使他幼小的心靈幾乎不堪重負。
他的嘴唇顫抖著,問道“他……他的戰(zhàn)友們?”
“是啊!武街之戰(zhàn),王將軍作為前鋒,在武街遭遇吐蕃大部,苦戰(zhàn)勝之,如果當(dāng)時乘勝追擊,你父親完可以幸存下來,享受戰(zhàn)功帶來的榮譽和財富,但卻因殺獲頗多,被其他將領(lǐng)所嫉妒,諸將按兵不動,導(dǎo)致你父親本部孤立無援,眾寡不敵,力屈而死。”
“你怎么知道是他們出賣了我爹?”
“武街之戰(zhàn),才過去一年,你完可以去查一下資料,或者復(fù)盤也行,你就會發(fā)現(xiàn),唐軍在王將軍第一次擊潰敵軍之時,是可以發(fā)動總攻的。”
王忠嗣在這一年當(dāng)中請教過無數(shù)人,他一直有個疑問,那便是如何明遠所說的,為什么唐軍在當(dāng)時沒有按時進攻,并且在王海賓陷入重圍之后也未曾救援,而是當(dāng)他們軍覆沒之后才對吐蕃大軍進行了攻擊。
所有人在談?wù)撏鹾Ye之事時面容無不露出異樣的神情,那種神情不是惋惜,更像是慚愧,或者幸災(zāi)樂禍。
他的雙眼,像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一樣,同時容納著怨恨之火,與悲痛之淚。
他沒想到,害死他父親的,竟然是和他同朝為臣的戰(zhàn)將。
他奮力地拍向桌子,喊道“我要告上朝廷,讓他們抵罪!”
“怎么抵?把所有參戰(zhàn)將領(lǐng)下獄處死?朝廷之所以追封令尊為左金吾大將軍,給你五品奉御,就是因為這件事,他們也無能為力,一來查無實據(jù),二來無法追究,既然如此,便只有一個辦法,和稀泥,對你進行補償,以撫慰王將軍的在天之靈,我說的沒錯吧?”
何明遠說的同時,王忠嗣的思維也在飛速運轉(zhuǎn),是啊!死在與吐蕃作戰(zhàn)上的將軍千千萬,卻從來沒有幾個死后追封正三品的左金吾衛(wèi)大將軍,而自己的榮寵并非朝廷對父親功勛的嘉獎,而是對冤死的補償。
王忠嗣崩潰了,他沒想到,世界竟然是這個模樣!
不應(yīng)該人人舍身報國嗎?不應(yīng)該人人奉公職守嗎?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冤案?而且還恰恰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簡直是個諷刺。
何明遠看到自己的計策行將實現(xiàn),繼續(xù)說道“唉!這世道就是這樣,這也是我為什么說報國無門的原因啊!現(xiàn)如今的軍隊,都是天后中宗朝遺留下的老人,其性大多唯利是圖,圣人讓我訓(xùn)練炮手,我退避三舍,其原因也在這里,何某一介商販,蒲丑賤類,何德何能,去管這些吃皇糧的官兵啊?”
王忠嗣握緊了拳頭,雙眼中冒著火焰,咬牙切齒地說道“難道我大唐的軍隊就要這樣爛下去嗎?”
何明遠偷偷地掃了他一眼,故意嘆道“那又有什么辦法呢?”
“我不能坐視不理,我要上報朝廷,讓圣人革新軍隊。”
“好!有氣魄,不愧是將門之子。”
“可……可如何革新呢?”
何明遠笑道“革新軍隊,何其艱難,不如重新創(chuàng)立一支新軍,這樣豈不是容易得多?”
“創(chuàng)立一支新軍?”
“……”
何明遠隨即拿著手中的筷子,為他講解起了近代部隊的作戰(zhàn)方式和特點。
聽完之后,王忠嗣對著何明遠便是深深一拜,說道“何郎中,您是我大唐的韓信啊!”
何明遠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說道“哪里哪里,在下就是個書生,沒什么別的本事,就是讀的書多而已。”
“回去以后,我一定上報圣人,把你的兵略,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