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元四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早一些。
一路向西,春風如強弩之末,私底下影響著大山的顏色,與水木相連接的,煙火氣也漸漸減少。
再往西多走一走,水土就不大適合農耕了,眾所周知的四百毫米等降水量線,雖未能讓漢民族在此停下腳步,卻也如同拓拔家的六十萬大軍在江南望江興嘆一般,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塞上草原像是一個榮譽副本,誰征服了這些來無影去無蹤的異族才能夠在這片大陸以及人們的心中留下一個永不磨滅的符號。
大漢做到了,所以我們被叫做漢人,大唐也做到了,所以我們又被叫做唐人。
但就如同剛才所說,漢人雖未在農耕地帶停下腳步,卻對這里并不是特別的適應,或許說,不是像統治中原那樣得心應手。
所以,當中原王朝強大的時候,西域會被他收入囊中,可當自身出現危機的時候,便無暇他顧,像那些試圖或者成功入主中原的異族一樣,面臨危機,第一個念頭便是退回自己熟悉的地方,待積蓄了足夠的力量之后,卷土重來。
可大多時候退回去,很難再回來,只有等到重新洗牌,在下一個公司的某一位英雄人物的帶領下,才能重振雄風。
但唐人不會料到,危機多會兒來臨,更不會料到,危機來臨之后,自己這一退,國產武俠劇竟然倒退了一千年。
不過在富庶的關中平原,距離京師三百里外的一個比較大的城市里,一個人,正試圖改變歷史。
……
今年正月,關中平原的最西端的郊外,新建起了一座座營房和校場。
人們像是得到某種指令一樣,從四面八方涌來。
陽春三月,營房內一陣熱鬧的景象,簡易的大帳內掛著隴右西域的軍事地圖,火盆從穹頂上調下來,照亮了整個屋子。
大帳里擠滿了各色各樣的人,高鼻子,碧眼兒,彪形大漢,文弱書生,每個人都慷慨激昂,每個人都英姿勃發。
這時,從酒席的最中間站起來一個小白臉,他身體并不強健,看起來軟弱可欺,但那雙凌厲鳳眼卻讓人退避三舍,從中露出直上云霄的勃勃野心。
這是他在以往從未有過的神情,好似一頭經歷長久壓抑,剛剛出欄的猛虎,久經鞭撻,終于得到了他所渴望的自由。
他一陣笑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哈哈哈哈!何某今天是高興的很!啊?哈哈哈哈!你看今天舊雨新知,風云際會,在座的諸位都抱著忠臣孝子的心,想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情,這鳳翔府,便是諸位一展身手的好天地!
“何某沒什么長處,就是愛財(才),也沒什么能耐,就是愛交個朋友,今日何某不勝酒力,滿飲此杯!請!”
何明遠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對著周圍喧鬧的人們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已經喝干的酒盞。
他對內環視一圈,向著面前酒桌上一個書生說道“二郎,來讓大伙兒認識一下吧!”
那書生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地說道“在下江仲遜,江南莆田人。”
“二郎,你一個文弱書生,不去科場上博個功名,為何來這軍營里,做出生入死的勾當?”何明遠問。
卻見江仲遜的眼中閃出款款秋波(款款秋波是什么鬼?),嚇了何明遠一跳,他生怕這小子說出什么不合適的話來。
他笑道“我唐家男兒,自是豪氣干云,封侯拜相,何必取自科場?先輩有云,寧做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好!”何明遠嘆道。
這時,從另一邊站起一個大漢,高鼻深目,黑色的絡腮胡十分茂密,起身叫到“說的好!兄弟哥舒翰,突厥人,從安西來的,家里頗有些錢財,打小就喜愛結交天下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