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何明遠的斥罵,元子修反而不生氣,灑然一笑,從懷里拿出一袋錢來,道“將軍說小人不是東西,小人便不是東西,還請將軍莫要與小人計較,這是小人的一點意思,請諸位兄弟買酒喝,還請將軍不要見怪。”
“哦~元郎不愧是長安首富,果然大氣!兄弟們的酒錢你掏的起,這我知道,那么……”
說著,何明遠將腰帶解開,將上半身露了出來,上面布滿了鹽水枝條留下的疤痕,他將前胸敞開了對著元子修,厲聲喝道“這一身的疤痕你想出多少錢!”
坐在席中的閭懷仁緊握著雙手,不住地顫抖,他知道,何明遠此來,就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他又有什么辦法呢?現如今,除了皇帝,誰還能管的了這個雜碎呢?
看看他身后那十幾員身披綠袍,手握馬刀的將校,出了皇城,誰敢與他爭鋒?
元子修將眼神從他身上移開,看著斜下方,咽了口唾沫,說道“君侯開個價吧!”
(君侯,漢唐對貴族的稱呼)
何明遠湊近了,看著比他高一些的元子修,發現這種仰視的角度有些不爽,輕輕地說道“跪下。”
就這么輕輕的一句話,其中卻蘊含著不可抗拒的力量,壓迫敵人的不是氣勢,更像是枉死在他刀下的亡魂。
這位長安的地下皇帝,呼風喚雨的元家少郎君原本還有些躊躇,原本還想去反抗,只見郭子儀慢慢的把刀拔了出來。
他本以為何明遠是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但當他感受到這群人凜然的殺氣時,心中的恐懼使他不得不低下頭來,忍受恥辱,像當初在長安縣大牢中的何明遠一樣,向面前的對手認輸。
如今風水輪流轉,他們二人換了角色,輪到他忍氣吞聲了。
這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富家子,哪里遭受過這等侮辱?
可對方的地位,他已無法抗衡,即便要報復,也只能等這事結束,誰知道這個瘋子能干出什么事來。
滿長安都傳遍了,何明遠用十萬頭顱在東曹筑了座京觀,其中自然有流言的夸大作用,可三千具尸體卻不是開玩笑的。
世人談及大戰,只以為不來個投鞭斷江,伏尸百萬,都不足以稱得上一個大字,孰不知千人萬人之死,已是尸如山積,僵尸遍野,若是十萬百萬?就連指揮官恐怕都要當場崩潰。
眾目睽睽之下,元子修拜在了何明遠的腳下,不卑不亢地說道“草民元子修,叩見君侯。”
這句話一出口,何明遠皺了皺眉頭,大伙兒都能聽出來,我元子修這一拜不是拜你何明遠,拜的是你的爵位,拜的是圣人對你的恩典。
元子修自得于自己的巧妙應對,卻沒想到何明遠竟然把腳踩在了他的頭上。
他整個面部貼在地上和大地來了個零距離接觸,在場的人們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兒,這可是元子修,就是那些個王室宗親也不敢這樣待他。
何明遠把一只胳膊放在膝蓋上,身體前傾,把多半的重量放在了元子修的頭上。
元子修雙手扣在地上,發出微弱的顫抖。
守在門口的元家家丁剛想上前,卻被何明遠的氣勢所震懾。
“嗯?”
那種說一不二的口氣嚇得那群人止步不前,眼睜睜地看著家主受辱。
閭懷仁氣得不顧身上的痼疾,使出全身的力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怒罵道“九姓小兒,休得猖狂!”
他指著閭懷仁罵道“姓閭的!你跑不了!”
就趁著何明遠分神地空當,元子修猛的從地上竄了起來,一把將他抱住,摔倒在地,同時大喊著士可殺,不可辱!
對于元子修來說,何明遠侮辱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在侮辱他讀書人的身份。
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