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吾軍帳里,何明遠和張鎖高一起,坐在火盆前面,抖落著衣服上的虱子,空氣中爆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這玩意兒和蒼蠅一樣,那里臟就往哪里鉆。
長安錦衣玉食,一天一洗澡,一天一換衣服的話,是斷然不會生的。
但是行軍在外,尤其是還要和驢騾駝馬在一起,怎么也少不了給他們寄生的場所。
甲胄生蟣虱。
書上大多只寫關(guān)羽夜讀春秋,其實按照真實情況,大概他應該和士兵們一樣,閑了沒事把褲子脫下來擠虱子。
所謂無虱不成軍,作為一個老卒,最擅長的事情不一定就是殺人放火,奸淫擄掠,或許是捉虱子。
“二郎,這次我……”
抬起頭來,看著身前通體紅光的張鎖高,嘴角泛起一陣微弱的苦澀。
鎖高忠誠不假,可跟他說那些縱橫捭闔的陰謀詭計,與對牛彈琴有什么區(qū)別?
他把衣服揉成一團,抱在懷里,看著盆里翩翩起舞的火焰,怔怔出神。
走出一間屋子,就關(guān)上一扇門,可以使得人們的辦事效率大大提高。
可有的門,你想關(guān)卻總也關(guān)不上。
“老張,仗也打完了,你有什么打算沒有?”
何明遠重新把襖子裹在身上,兩只手插在袖子里,問道。
鎖高一邊抖落著衣服一邊笑著說道:“繼續(xù)伺候君侯唄!
“跟著君侯……有肉吃。”
“嘿!你他娘的倒不傻!”
何明遠躺在身后的羊皮墊子上,用重衾將自己包裹起來,說道:“跟著我……現(xiàn)在仗也打完了,突厥也被打爛了,這兩年估摸著也不會再有什么大動作,與其去砍人,不如回來跟我做生意吧!”
鎖高一邊穿著衣服一邊點著頭,安西營里這些個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將士們,對于他這個料事如神的長官,大多都是言聽計從。
鎖高和哥舒翰,郭子儀他們不一樣,他砍人的動機非常純粹,就是為了撈一筆錢財,從安西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家財萬貫了,這一趟跟著何明遠重出江湖,也不過是為了回報君侯的一飯之恩。
同樣是賺錢,與其整天在塞上苦哈哈地砍人,還不如做生意來的安穩(wěn)。
聽說君侯自從被抄家之后,生意越來越好,雖然聽起來很奇怪,但事實就是如此。
只見何明遠繼續(xù)說道:“待我把鐵勒安定了以后,咱們呀在受降城建一個分號,你就在那做掌柜,主管長安和塞上的貿(mào)易,用生活日用去換羊毛,羊毛織布,織出布來再跟他換馬,直到咱們成為整個草原的債主,到時候,九姓鐵勒全得跪下叫爹。”
“那……他們?nèi)绻綍r候不還怎么辦?”
“他娘的敢!老子拿著ak47全給狗日的突突了!”
“ak47?”
“額……和咱們之前在安西用的火銃差不多,更好一點兒。”
鎖高點了點頭。
這時,何明遠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他記得在宴會上拔悉蜜酋長阿布思似乎有點不太想合作的樣子,他不會是覺得可以取突厥而代之吧?
“鎖高,你說這拔悉蜜不和咱們合作,是不是想造反呢?”何明遠問。
鎖高咧著嘴看著他,說道:“草原上這些事兒奴婢也不懂,要不去問問本地的都護?他主管北庭,應該對這里的情況比較了解。”
何明遠點了點頭,突然他意識到一個對自己不太有利的名字。
“北庭都護……是張孝嵩吧?”
聽了這個名字,鎖高也愣住了。
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人吶!都有走窄的時候。
……
……
隨著烽火傳遍整個天山,張孝嵩除了自己手下的兩千唐兵以外,還帶來了三姓葛邏祿的兩萬人馬,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