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我一起向天空
第二天,龍城金寶山公墓。
金寶山是附近幾座城市中最大型的公墓園,位于郊區(qū),占地極廣,山清水秀。
出了名的管理嚴(yán)格,也被諸多風(fēng)水大師奉為風(fēng)水圣地。
楊瑞并不是個迷信的人,但生長在這塊土地,他愿意以這塊土地上最華貴的風(fēng)俗,去厚葬那死去的兄弟。
蔣涼的骨灰如期下葬了。
蔣父紅著眼睛,蹲著燒紙。
幾天下來,蔣母依舊沒能夠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這會兒正趴在墳頭上痛哭流涕,聞?wù)呓员?
想想也是,別說幾天,就是幾年,恐怕都未必能從中走出來吧。
要知道,蔣家,只有蔣涼這么一個兒子。
“記得我三歲那年,當(dāng)時夏至,天氣炎熱,鄰居家的一個孩子去河里游泳被淹死了,他媽媽也是這樣,哭得昏過去,醒來接著哭,接著昏,如此反復(fù)大約一個多星期,才逐漸好轉(zhuǎn)。”
“但自那以后,原本那位愛笑的嬸嬸,我不知道她后來有沒有笑過,但至少在接下來的好幾年,我都沒見到她笑。”
“逢年過節(jié),親友相聚,本該是喜慶的日子,我依舊沒見到她笑,有時候出于人情往來擠出的笑容也是顯得較為僵硬。”
“當(dāng)時我還小,但我卻知道,那位嬸嬸的精氣神被抽走了,如果不是家里還有其他人,我甚至相信她會追隨孩子而去。”
蹲在另一邊燒紙的王不空突然說了這些話,讓人聽不明白他的意圖,但不知怎的,人們認(rèn)真的聽了,甚至,聽到心坎里去了。
于是,不由心酸,落淚。
也許有感而發(fā),并不需要理由吧。
但是,楊瑞聽明白了。
因為,每年都有蒼云的人離開,又有新的人補充空缺。
沒有任何一支戰(zhàn)隊是無敵的。
無敵只是相對而言。
戰(zhàn)場上總有人會犧牲,無可避免。
都說生離死別經(jīng)歷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又怎么可能會真正的麻木呢?
要知道,那些死去的,全都是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
“楊老板,我弟弟現(xiàn)在都安葬了,賠償?shù)氖聝涸趺凑f?”突然蔣春夏走了過來,說道。
“你能閉嘴嗎?不說話沒人當(dāng)你啞巴!”蔣父紅著眼眶怒斥道。
賠償這事理所應(yīng)當(dāng),但蔣春夏著實提的不是時候。
其實蔣春夏也是著急,如今蔣涼已經(jīng)安葬,萬一等會楊瑞一上車,直接離開龍城了,她去哪兒找?
在她的認(rèn)知中,什么報警起訴這些完全是不存在的,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文盲,完全不懂通過法律途徑來維護(hù)自己的合法權(quán)益。
“爸,我這不也是為了弟弟著想,他給人家鞍前馬后跑上跑下拼死拼活的,如今落得這個下場,如果我們再不爭取點什么,那弟弟九泉之下也難安啊,楊老板盡快把賠償?shù)氖聝憾ㄏ聛恚且院竽銈兙筒怀铕B(yǎng)老了啊,弟弟肯定也會欣慰的。”
蔣春夏說道。
這番話說的蔣父無法反駁,臉色稍微緩了下來,隨即對楊瑞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
“叔,沒事的,大姐說的沒錯,當(dāng)著蔣涼的面把這事處理妥了,九泉之下蔣涼也心安。”
楊瑞坦然說著,略一琢磨,便是問道“叔,有想要搬進(jìn)城里住嗎?”
“沒有,你叔我在那兒出生,又從小在那兒長大,這大半輩子進(jìn)城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如果搬進(jìn)城里生活,我和你嬸嬸都不習(xí)慣,從沒那個想法,蔣家村挺好的,左鄰右舍都是自家人,村里如今大多數(shù)年輕人都出去外面闖社會了,多數(shù)老人留在家里,我和你嬸嬸將來也會老,在村子里住,和那些親戚相互也有個照應(yīng)。”蔣父說道。
楊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