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如齊夫婦循聲望去,海浪退去的沙灘上正遠遠地走來四個身影。當先一人一身青衣,俊美的冰雕般的臉龐上此刻正寫著“生人勿近”的森然。不是路云初又是誰?
而在他身后,兩男一女的身影……
“相公……那……那是否是……然兒?”伍月娘看著路云初身后一道藍色身影,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再眨眨眼……那道身影那么熟悉,在這兩年多的每天夜里,都會出現在她的夢里。莫不是,此刻仍是在夢中?
潘如齊也早已看到那道藍色身影,在見到那道身影的一剎那,他的腦子便已停止了運作,只是一片空白。此刻聽到伍月娘的低呼,這才恍然般驚醒,盯著那道很快向他二人奔跑過來的身影喃喃著“是然兒!是我們的然兒!”
“阿爹……阿娘……”潘然遠遠看到沙灘上那相互攙扶著的中年夫婦,那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父母呀!
當下松開扶著溫如的手,還未等到落于沙灘便趟著腳底的海水,便迫不及待地向岸上的父母奔跑過去。
真的是然兒!潘如齊二人對望一眼,以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來人,卻看到彼此眼中均有閃爍著的眼花。
“阿爹——阿娘——”
潘然不斷地呼喊著二人,那聲音起初帶著欣喜,逐漸變得哽咽,等他跑到二人面前時,已是淚流滿面……
伍月娘不可置信地伸出手,輕輕撫摸上面前潘然的臉,有如撫摸著最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
“真的是我的然兒……是我的然兒!我不是做夢……”
說完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潘然失聲痛哭起來。
潘如齊本在一邊不放心地扶著伍月娘那因激動而顯得搖搖欲墜的身體,一邊也觀察著奔跑至跟前的潘然,總覺得一切來得太突然,顯得那般地不真實。
此刻見伍月娘與潘然相擁而泣,再也顧不得是否真實還是夢境,雙臂張開將娘子與愛子一起摟入自己懷中,隨之眼淚在臉上肆意縱橫……
溫敖父女遠遠地看著這一家人久別重聚的場面,有點尷尬,又有點膽怯……他們兩個可是造成這一家人分別兩年多的罪魁禍首,等他們抱頭痛哭完了,親家公和親家母會不會轉頭找他父女倆算賬?
想到此,溫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路云初,略帶討好地對著路云初說道“路公子……路大俠……還望替我們在親家面前美言……”
誰知路云初看也未曾看他一眼,仍是黑著一張俊臉,隨后消失在原地。
溫敖話還沒說完,就見身邊不見了人影,無奈地回過頭與溫如對望一眼女兒呀,靠別人不如靠自己!我們犯的錯,只能我們自己來頂了……
路云初本是想與潘如齊打聲招呼再離開,怎么奈那一家三口此刻正沉浸于重逢的悲喜交加中,估計一時半會兒顧不到他。
看到他們三人抱頭痛哭的模樣,竟也是讓他心中生出幾分哀傷。
本以為自己身為錚錚男兒,有一副如鐵心腸,可以不戀這世間情長。但見潘家三口重逢后的抱頭痛哭,他心底竟想著,若有朝一日他于這瑪法大陸消失,是否會有人牽掛他?思念他?尋找他?等待他?
本以為找到了自己人生的寄托,本以為可以與自己心愛的姑娘長相廝守共度一生,可是她的拒絕卻是讓他這般措不及防,以至于讓他一時間失去了往后的方向……
環著島尋找了一番,并無他的姑娘的氣息。他的姑娘若真想離開他,又怎會再讓他找尋得到?
“珠兒,你在何處?我是否還能再見到你?”
黑夜中的碧海顯得格外靜謐,他輕聲問出的話語很快便被吹散在海風中。
路云初頹然地回到房間時,小豬正趴在床上想心事。
她不愿去回想碧海宮中路云初那哀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