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水不領他的謝意,拿著另一個竹坐墊放到地上,一屁股坐下去“路公子客氣了!收錢辦事,我自當服務周到!”
許是一上午忙著趕路沉默得太久,坐下的梅水此刻已扯下臉上遮擋著的絲巾,拿出水囊小小地飲了幾口水,又說道“已是正午,這沙子的溫度足以煮熟雞蛋。你適才若是直接坐于沙地上,非得把你燙壞不可!”
路云初已將竹坐墊放于距離他一臂之遠,也緩緩地坐下。聽得他這么說,才小心伸出一只手接近沙地去試溫度。
果真,手掌剛靠近地上的沙子,便有一股熱流直沖而來。他縮回手不再繼續試探,轉過身從包里拿出水囊喂著小豬喝起水來。
“想必這竹墊亦是令師所制吧?”竹墊坐得小巧卻又非常厚實,剛好可供一人坐下,并有效地隔絕了沙子傳遞的高溫。路云初打心眼里佩服梅山的心思細膩。
“那是!”梅水再次露出得意之色,拍拍身邊那個大大的背包“這包里的家當,可都是我師父親手制作出來的。”
見小豬喝了水,路云初又從包里翻出些肉干放于小豬的口袋吊床內,這才挽起自己臉上遮擋著的絲巾,痛快地喝了幾口水。
“令師怕也是經常行走沙漠,才以豐富經驗制作出如此精良實用之物。”
路云初邊說著邊拿起幾塊肉干欲送往口中,卻見梅水正啃著一只干硬的饅頭,舉在半空的手不由怔住,片刻收回,側身于背包中取出兩大紙袋肉干遞給梅水。
梅水正狼吞虎咽地啃著那只帶著餿味的饅頭,邊回答路云初道“師父未患腿疾時常帶我行走于沙漠,這些物件也都是他早些年做的。”
清晨出來得早,為了節省吃食他只喝了兩口清水便離家與路云初會合了。想著這趟可能要離家至少日,他昨日晚間已去城中給師父采備了兩日的吃食。
壺中天的伙計阿滿與他私交甚好,昨晚他留給阿滿十個幣,托付阿滿每隔兩日從城里買新鮮吃食給師父送過去。那十個幣是他變賣了家里墻角那堆“祖傳寶貝”的全部收入,反正日后再不需那些東西幫師父訛人回來卜卦了。
他幼年時,師父會做些奇趣的小玩意兒去城里賣了換些錢以維系二人的生活。自從師父腿疾發作后,師父便整日將自己關于屋里,再也不管日子該如何繼續下去。他卻是個沒手藝的,十三四歲的年紀只有靠坑蒙拐騙撈些小錢,勉強維系著兩人的日子。
包里的幾只饅頭,是綠洲城內一家生意不太好的包子鋪做的。梅水早掌握了其規律,這間包子鋪每隔幾日便會扔掉一批賣不出去變餿的饅頭。這些年來,他沒少撿這家包子鋪扔掉的饅頭,這些餿饅頭也是他過去六七年來的主要膳食。
梅水啃饅頭正啃得歡,卻見面前遞過來兩大紙袋肉干。他抬頭奇怪地看向路云初,鼓囊的嘴巴里一邊不停地嚼動著,一邊不清楚地發聲“做甚?”
路云初想了想,道“小豬說吃肉干體力恢復快。”擔心梅水不接受,又補充道“一旦遇上危險我與小豬還指望你相救,你得多補充些食物才是。”
既然路云初如此說了,且他出手便是四千幣的引路費,想必是個有錢的,如今自己為他引路,吃他幾袋肉干也是無妨。那兩袋肉干讓梅水兩眼發光,天知道他多少年未曾吃過肉了……
當下一邊將手中剩下的饅頭一口全塞進嘴里,一邊伸出另一只手不客氣地接了紙袋。
見路云初遞過肉干后便低頭用膳不再看他,梅水這才對著袋子里的肉干看了片刻,待嘴巴里的饅頭都咽下后,用手指拈起一塊小小的肉干放進嘴里,慢慢地咀嚼著回味著……
梅水不知,他這些動作都被口袋吊床中不聲不響的小豬都看在了眼里。
那一塊小小的肉干梅水竟吃出了吃那只餿饅頭三倍有余的時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