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多人的大軍，少了一兩百人，就如同大海里少了一滴水，毫無波瀾。馬福塔騎馬佇立在大軍前方，考慮了很久，最終舉起馬鞭指向前方。

“不管是什么路數(shù)，都給我去探探底。”

包括馬福塔在內(nèi)的清廷權(quán)貴，幾乎都把朝鮮當做自己的后花園，來去自由，無法容忍某個地方忽然出現(xiàn)幾十個墩堡這種現(xiàn)象，要是朝鮮各州郡都布滿這玩意，把弓箭手往里面一擺，大清鐵騎還能在朝鮮境內(nèi)愉快地玩耍嗎？這種現(xiàn)象必須打壓，不能任其蔓延。

牛角號被吹響，低沉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平原，清軍開始調(diào)動，無數(shù)騎兵來回穿插，按照軍官的指令整隊。

陳雨所在的墩堡內(nèi)，眾人各自在射擊孔中觀察對面的動靜。隨著牛角號的響起，不少人也開始緊張起來。張富貴舔了舔嘴唇，說道“老早就聽說過，韃子滿萬不可敵，這對面也差不多四五千人了，不知道打起來會如何？”

鄧范卻說“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韃子騎兵多，野戰(zhàn)確實厲害，但是咱們躲……躲在墩堡里，勝負就未知了。”

蔣邪也說“藏身于墩堡之中，韃子碰不到摸不著，狗咬刺猬無從下手，安的很，不要怕，呆會狠狠地干韃子就是。”

陳雨拍了拍手，說道“好了，不要討論這些了，打起精神來，把韃子趕跑才是正經(jīng)。鄧范，銃手和炮手都就位了嗎？”

“請大人放心，各層的銃手都安排妥當，樓頂?shù)呐谑忠惨呀?jīng)安排就緒。就等著韃……韃子來攻了。”

“記住，他們帥旗沒有動，說明主帥不會親自上陣，咱們樓頂?shù)呐跁簳r也不動，只用火銃迎敵，得留一手給那個馬什么塔來個驚喜。”

“屬下明白。”

這時候，清軍陣中爆發(fā)出了震天的喊聲，無數(shù)騎兵同時啟動，卷起滾滾煙塵，往墩堡群本來，隆隆的蹄聲在空中回蕩，大地似乎都在顫抖。

陳雨命人叫來林三“你在遼東呆過，清楚韃子的底細。為什么韃子一上來就投入這么多人？他們都是騎兵，不善攻堅，這么做，難道不要留后手嗎？”

林三解釋道“大人，瞧這些打頭陣的騎兵穿著打扮，不是韃子的馬甲，而是蒙古兵。蒙古人的騎術(shù)好，有什么不對勁跑的快，所以一般都用他們打頭陣，試探虛實。”

陳雨明白了“原來是炮灰。”

各處墩堡中，軍官們來回訓話“不要怕，咱們在里面，韃子的箭夠不著，等進入射程，聽口令開火便是，別的什么都不必管。”

農(nóng)兵們緊張地托住火銃，從射擊孔中張望著外面。他們大多是遼東逃出來的漢人，做過韃子的包衣，面對兇神惡煞的昔日主子，內(nèi)心深處的畏懼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消除，說不害怕是假的。好在依托墩堡，不必和韃子面對面廝殺，多少讓他們心安一些。

漫天的煙塵中，大股蒙古騎兵很快就接近了墩堡，他們麻利地反手取下騎弓，摸出箭矢，在馬背上張弓搭箭，瞄準了前方，似乎根本不受戰(zhàn)馬顛簸的影響，如履平地。

蒙古人的騎弓用的是輕箭，射程較短，為了確保射出的箭能夠飛入那些五尺寬、兩尺高的孔洞內(nèi)，他們一直到五十步之內(nèi)才松開弓弦。這么近的距離，加上戰(zhàn)馬奔跑的慣性助力，無數(shù)箭矢如同蝗蟲一般，烏壓壓飛向了墩堡。

五十步也是火銃的最佳射程，鄧范一直壓著沒有下達開火的命令，就是想依靠堡壘的掩護，把韃子騎兵放近一些，造成更大的傷害。他們所在的墩堡位于堡群的正中央，根據(jù)戰(zhàn)前的布置，第一槍只能由這個墩堡來開，其余墩堡不能擅自開火，所以，其他的墩堡都在等待攻擊的信號。

烏壓壓的箭矢飛上半空之際，鄧范終于下達了命令。

“開火！”

“呯呯呯……”農(nóng)兵們扣動了扳機，無數(shù)支火銃在射擊孔吐出了火舌，密集的鉛彈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