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活了二十多年,谷萱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著急過。
這半年來奴隸軍和樓蘭軍沒有向龍京發起進攻,反而阻攔龜茲大軍,好不容易龜茲大軍突破重圍到達龍京,卻已經死傷大半元氣具損,就連赫連邕的尸體也腐爛得看不出樣子了。
而破焰更是趁著戰況焦灼而在更多地方肆意煽動奴隸起義,讓時局更加復雜。
龍京已經是強弩之末,這半年來皇帝是靠著自己的意志力硬撐過來的,每次谷萱去長德殿看他的時候都會被拒之門外,就連華雒這半年見他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大燕百年基業,存亡在此一舉。
今天破焰帶著奴隸軍,秦墨帶著樓蘭軍,浩浩蕩蕩的人群半棕半藍,一黑一白的人影在前面傲然挺立,馬蹄聲聲,彰顯著破焰的勢在必得。
兵臨城下,皇帝從城門看下去,為首的兩人實在太過熟悉,讓他看了許久。
一人白衣飄飄,是他從小到大的伙伴,雖然二人矛盾重重,但也惺惺相惜數十年,最后為了華雒也都各自讓步,一東一西。
一人黑衣如墨,性子卻是陰厲十足,整個人散發著陰沉的氣息,他可是華雒的親弟弟,也是疇言和自己斷絕也要跟隨的人,他是自己曾經的將軍,也是自己最強大的敵人。
“叛軍聽著,現在放下武器歸降者,不殺。”
皇帝的聲音帶著內力傳遍了城下,樓蘭軍聽不懂面面相覷,奴隸軍卻是嗤笑一片,嘴里說著一些不干不凈的話。
他們這些人本就是亡命之徒,不拼一把難道還要回去當奴隸嗎?
那種過了今天沒明天,吃了上頓沒下頓,永遠不知道是不是能見到明天的太陽的生活他們真是一秒都不想過下去了。
“陛下思慮過甚,我軍絕不投降!”補石沙啞的聲音也隨著風聲傳到城樓上,接著是奴隸軍排山倒海的齊呼“絕不投降!絕不投降!”
就在潮水般的吶喊聲中,秦墨看向了城墻上的皇帝,他的身板雖然挺拔,卻顯得有些孤獨而沉重,整個大燕都是他的重擔,龍京里的所有人都在他的一念之間,他是所有人的希望。
這讓秦墨想到了那次洛陽的疫病,皇帝如同城中百姓唯一的精神支柱,幫著幾萬洛陽百姓渡過難關。
他也許是天生的領導者,所以肩膀上的重任從來就不會少,這也是他這么孤獨的原因。
“大燕皇帝,樓蘭本無心參戰,不過近些年你的做法對于天下百姓都是不公的,樓蘭作為正義之師,有必要糾正大燕的做法,而在我身邊的這支軍隊,無疑是我要支持的,愿你早日迷途知返,把天下交與破焰將軍,以求得天下安康,樓蘭也算是積德了。”
原本秦墨聲音如艾草般讓人安心,此時卻說著刺穿人心的話語。
皇帝大怒,右手握成拳,關節泛白,死死地抵在城墻墩上,正想說些什么卻看見一支利箭穿破云霄,帶著呼呼風聲而來…
那是左先云箭,一直放在樓蘭那支。
皇帝曾經把右先云箭搭弓拉弦,狠狠地射穿秦墨的身體,秦墨也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左先云箭從城下射到城墻皇帝的心口。
這一仇,扯平了。
皇帝連最后的話都沒說出來,眼前就模糊一片沒有了意識…
秦墨,你可真是好樣的!
月氣上移,谷萱又嘆了一口氣,眼角的濕潤在夜風吹拂下更加冰涼。
留著山羊胡子的太醫院首剛剛急急忙忙地提著箱子進去,天下人都知道,那兩支先云箭是鐵的,折也折不斷,皇帝還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這場戰爭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柏哥!”
谷萱向門口看去,華雒穿著紫色的寬大衣衫,挺著八個月的大肚子緩中帶急地快步走過來,面上帶著焦急。
“柏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