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然準備回到自己的房中,可走廊上并沒有見到任何小沙彌的蹤影,她只得憑借記憶尋找自己的廂房。誰知這長廊仿佛迷宮一般,不大一會顧亦然便迷失了方向。
“女施主,這是要去哪里?”
一個聲音出現在顧亦然身后,她不禁嚇了一跳,轉過身,所見之人竟然是賢光大師,“見過大師,我這想要回房間,竟然迷路了。”說話便轉身離去。
“女施主,還請留步。不如由貧僧給女施主指路。”
聽到賢光大師如此說,顧亦然也不便再推辭,只得行禮,“那便有勞大師了。”
賢光微微頷首,便向前走去,顧亦然也是默不作聲的跟在身后。二人一前一后,竟然無一人說話。不多時便來到顧亦然所居住的廂房門口,“多謝大師引路。”
“女施主,可曾聽過一句話?”賢光平靜而溫和的目光注視著顧亦然,不等她回話便繼續說道,“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
顧亦然神色微微變了變,“大師這番話頗深奧,小女子才疏學淺,倒是聽不真切。”
賢光大師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女施主怎會不明白這句話其中的奧妙,只是你不肯做罷了。女施主聽貧僧一句勸,回頭是岸。”
顧亦然聽到這里面色一沉,眼中再無平靜與祥和,“大師說的這話倒是輕松,若是大師經歷了與我同樣的事情后,就不知大師是否還能如此這般的風輕云淡。”
賢光絲毫不在意顧亦然的無禮,反而目光更加憐惜的看向眼前的少女,“放過他人為慈,放過自己為悲。女施主所經歷的事情乃是驚天奇事,既然有重來的緣機,何不放過自己。”
“放過?”顧亦然不知為何自己突然感到悲從心中來,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涌,可能這是她重生以來見到的第一個了解她的經歷,卻又讓她放下的人,“若是這般放下,如何對得起枉死之人?”
“阿彌陀佛,女施主眼中的生死,不過是輪回,早日擺脫這凡塵俗世,怎又不是一種解脫?”賢光微微的搖了搖頭,略有無奈,“女施主心中的執念已深,貧僧多說也實屬無意,若是女施主何時想通了,便來找貧僧吧。”
顧亦然冷笑道,“我一凡人,沒有大師這般修行,也不勞大師費心。”
說完便推開房門,徑直走入,回身便快速關上房門。自己靠在門上,此時她的雙腿已經無法支撐她繼續站立,她慢慢蹲下身子,蜷縮在一起。
門外依然響起了賢光那慈悲之聲,“貧僧最后奉勸女施主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阿彌陀佛。”
顧亦然沒有回答賢光大師,她的手攥成拳頭狠狠的咬在嘴里,防止自己發出聲響。為什么,為什么這個和尚竟然不理解她?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經歷了什么慘痛的經歷。為什么好像一切錯的都是她?而不是那些作奸犯科之輩?
就在顧亦然盡情釋放情緒的時候,她絲毫沒有注意到,黑暗中一雙眼睛正在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眼睛的主人非常習慣夜視,他早已經認出門邊哭泣的少女是誰,他見到顧亦然這般情景,竟然有一絲的熟悉感。略有不同的是,他沒有資格放縱自己的情緒,就連大哭一場的權利都沒有。情緒是什么?在他很小的時候便已經不記得了。旁人都認為他是曹小王爺,可以為所欲為,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樣子。
而顧亦然卻絲毫沒有發現房中多了一個人,她的心情慢慢的平靜下來,她緩緩地站起身,用手帕擦拭了一下臉頰的淚水。當手帕倆開面龐的時候,那個淡然自若的少女再次回來了,她微皺眉,看著房中黑暗一片,慢慢摸索著走到桌邊,正當她準備點燃油燈照明時。身后突然多了一把利劍,顧亦然瞬間身緊繃一動都不敢動。她怎么不會想到寺廟中竟然會有歹人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