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光束從上方射進,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一點點上浮。
逐漸脫離深海般的黑暗。
當然了,這已經是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過程,可每次經歷的時候,總覺得印象深刻。
這一瞬間,他能觸摸到生與死的界限,那觸感太深奧,太難以言述了。
利奧睜開眼睛,身邊的無窮無盡的白霧正在散開。
“真糟糕。”
利奧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表情十分苦澀。
真糟糕,這是他自己對這七千多次的努力的評價。
實際上,他一開始就朝著錯誤的方向努力——結束噩夢回放的條件并不是殺死藻魔,而是轉身逃離小巷,這點他之前已經成功證實。
然而,前一次對抗怪蛙的經歷讓他毫無逃跑的想法,盡管恐懼過,也克服了。
一錯到底。
然而這并非一條讓他失望的道路。
在七千多次的努力里做到了他的極致,差一點就能殺死藻魔再離開小巷。
就差一點,就能創造奇跡了。
不是怪物口中的獵魔人,卻做到了獵魔人才能做到的事。
盡管獵魔人已經消失了。
像藻魔說的那樣。
“獵魔人”
利奧瞇起眼睛,喃喃自語。
他回想起有關森咒的記憶片段,那些背負雙劍的旅人身影,看上去平平無奇,卻能和如此可怕的怪物對抗。
這算不算一種傳承?
更準確的說,是傳遞?
利奧感受著身后背著的森咒,如果沒有這把曾屬于獵魔人的斷刃,那個幽森的夜晚他和阿特維爾或許走不出殺機從生的墳場。
而正是有了這把獵魔刃,藻魔才會找上他。
危機與絕望,怪物與恐怖攔在他前方。
命運糾纏著,不斷變化。
有獲得就有相應的代價
“不想這些了”
利奧搖搖頭,比起有些空泛的思考,他更喜歡用實際行動去確認。
為了持有森咒,他或許會碰見越來越多的怪物,不得不與其戰斗,甚至履行獵魔人的職責——盡管他并不是獵魔人。
但如果,他所尋找的真相——譚娜需要他找到的堅韌的不含迷茫的意志,湖巖城的陰謀的真相,這些東西都藏在怪物身后,那他并不介意做一名不是獵魔人的獵魔人。
將攔路的怪物部斬殺。
這樣一來,獵魔刃反而成為他在尋找真相的道路上,披荊斬棘的利器了。
想法逐漸清晰。
毫不畏懼地對抗,這就是他的實際行動。
他回過神來。
無窮無盡的白霧已經散的差不多了,街道被陰影與細雨包圍,冰涼的雨水順著斗篷滑落,掠過他的視野。
他很心安,因為已經知道了結束的辦法。
此刻暗色的街道,淡色的雨水,都看起來柔和不少。
“該結束了。”
利奧朝著陰影深處望了一眼,自然地轉過身,朝著遠離小巷的方向邁開步伐。
一步兩步,身影逐漸消失在飄搖的驟雨中。
而陰影深處,阿特維爾沒有摘下斗篷,他死死盯著利奧的背影,放在斗篷上的左手有些僵硬。
特地脫離隊伍的他原本是沒有理由放走利奧的。
但那一眼讓他有點不安。
“怎么回事難道不可能的”
怎么會是獵魔人呢?
阿特維爾思量再三,最終陰沉著臉,任憑利奧走離小巷。
沒過幾秒。
利奧的左腳踏上某塊磚,應該是過了某種分界線,一股清涼舒適的微風拂面而來,一絲絲潔白的霧氣從街道的縫隙里透出。
“終于結束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