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意味著達成使命的過程將變得無比困難。同時他所屬的那個組織也會意識到他弄丟了它……他們可能會考慮將他召回。
鄧弗里不想叫這種事情發生。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與薄土之下的這個妖魔不同。這個妖魔身體之中仍有野性,且從未被馴服。他對自己說“一旦無法控制欲望便會發生可怕的事”——鄧弗里見過不少這種人。因著社會規則與道德約束將自己的天性壓抑,看起來遠比尋常人更加溫和親善,可實際上內心藏著一座火山。
某一天那火山終會爆發,而那一天就是這種人粉身碎骨之日。
他又吸入一口冰涼的空氣、再吐出去。
他不是這妖魔……他有著更加強大的自控能力。譬如眼下他可以叫自己不取他性命、就留在此地。甚至日后再見到他的時候,不會再提起今夜的事。他可以如此隱忍……直到目標達成那一天。
到那時候他可以向所有人復仇。
于是他走到薄土上狠狠地跺了兩腳……然后幫李清焰周圍的落葉鋪了上去。
……
……
李清焰醒來時是白天——一條野狗弄醒了他。
狗正在找食兒,將薄土扒開、嗅一嗅,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在這張臉上再來一口——實際上剛才已經試過了,但被鼻子崩斷了一枚犬齒。
但眼睛忽然睜開。
狗與人對視一秒鐘,前者忽然伏低了腦袋發出一聲嗚咽,夾著尾巴逃走了。
李清焰眨眨眼、坐起來。想了想,又站起來。脫去大衣,用還算干凈的襯衫仔仔細細地擦了臉,然后叫自己的身子像篩糠一樣抖。
兩分鐘之后衣服上附著的污物都被震掉,他又抬起手聞聞自己。
有土味兒,但勉強在可接受的范圍。
做了這一切之后,他才輕出一口氣,去看“運”。
周圍沒人。依著從前的經驗,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可現在眼前出現一片密集的、透明的網。
整片天地之間的事物都被半透明的細小線條聯系到了一起,好像有神靈為它們做了密密麻麻的標注。在這一刻他能夠理解鄧弗里為什么篤信“神靈”之事了——眼前的情景,無法以科學解釋,同樣無法以術法解釋。
他沉默一會兒叫自己逐漸適應這些東西,然后屏息凝神,試著找到一條“線”,輕輕一撥。
兩秒鐘之后,一片枯黃的葉子落在他指尖、穩穩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