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生就長出一口氣“我要是沒死成,就記得你這個人情。”
然后大步躥進樓道里,蹬蹬蹬地跑下樓去。
李清焰在天臺上又站一會兒、踱了幾步。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覺得有點兒無聊。
新鮮感其實早就快沒了——在特情局工作的新鮮感。離開北西伯利亞訓練營的時候在想或許做一個情報人員會遇到相當多的新奇、刺激的事。可后來去了城投行做臥底,任務很枯燥,幾乎三年都做文員,工作毫無挑戰(zhàn)性。
之后去促進會……然后也很枯燥。激進分子們也要生活不會天天搞事情,且真搞出了事情,也不大不小,于他而言沒什么難度。到這一次促進會似乎所圖甚大他覺得也許會有不一樣的感覺,但現(xiàn)在意識到作為一顆螺絲釘,是不會有什么特殊感受的。
裴元修現(xiàn)在該在指揮部吧。在那里的人能縱覽全局,洞悉雙方勉強稱得上驚心動魄的交鋒。可他現(xiàn)在站在空曠的天臺頂上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北山市的重重樓宇。有許多人與事正在樓宇當中發(fā)生,可他一無所覺。
他被排除在核心之外……是一個邊緣人。
超級無聊。
這時候倒更能理解為什么有些人會不擇手段地往上爬。除去享受更加優(yōu)渥的生活這一因素之外,還是因為可以體驗“掌控感”吧。就像他在進修班時和裴元修玩過的電腦戰(zhàn)略游戲——操控者縱覽全局可以體會到樂趣,但作為隊列里的一個小兵,毫無樂趣可言。
李清焰嘆了口氣,也轉(zhuǎn)身下樓。他不常有“明珠蒙塵”之感。因為他所追求的與世上絕大多數(shù)人不同,由此不是很在意什么工資、福利、級別。可現(xiàn)在他覺得不開心了——他想弄清楚自己心里的那種預感,想了解促進會的真正意圖,然而沒有裴元修那樣的條件。
北山結(jié)界關(guān)閉,街上就開始有了車輛。廠區(qū)那邊在交火,這邊也開始疏散人群。李清焰運氣好,攔下一輛車,然后乘車回紅陽街道。
他覺得周立煌那小子不靠譜。現(xiàn)在略得些喘息的機會,打算自己去問問老溫有什么事。盡快解決了,再與裴元修聯(lián)絡。
司機健談。一路上都在聊“工業(yè)園那邊打起來了”的“新聞”,完全不清楚那件事到底可能會給這座城市帶來怎樣的災害。李清焰沒心情搭理他就不說話,最后司機只好閉了嘴。
下車、結(jié)賬,李清焰站在路對面看街道辦的鐵門。然后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還不該回去——他剛剛完成了屬于自己的那一份任務,可也才算將序幕拉開。之后或許還有他的事兒,他還得低調(diào)點兒。
可第二眼就看見個熟人——老米正從這邊的雜貨店里走出來,手里提了一個馬桶搋子。
瞧見李清焰立即堆上笑臉“李主任啊?您瞧這有多巧?我前兩天還找您呢——您現(xiàn)在高升了?”
李清焰笑笑“工作調(diào)動,高升談不上。找我問名額的事兒?現(xiàn)在我做不了主了。”
老米忙笑“嗨,之前是想問來著,現(xiàn)在用不著問了。”
說了這句話收斂笑意,似因什么事情意識到這樣笑不妥。湊近了李清焰壓低聲音“李主任你知道嗎?老溫家出事兒了——他家三個小崽子從育幼班里跑了,跑了好幾天了還沒找著。我昨天晚上才知道這信兒。”
“照理說我不該幸災樂禍……但是按著政策出了這種事他家今年的名額是不是就沒戲了?那鐵定就是我家的了。唉,老溫今年也是流年不利。”老米也健談,說話時嘴巴像機關(guān)槍,“聽說前幾天還被一伙人給找上門揍了一頓,說是因為什么改裝車。我琢磨著也是老溫家里缺錢——三個小崽子都在育幼班,多大的開銷啊。誰家都不容易……”
李清焰一愣“什么?”
因為改裝車。他心中忽然生出某種不祥預感。
“老溫被人揍了?孩子跑了?”他皺眉看老米,“先被揍了然后崽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