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江執心里的那個結終究是打開了。
祁余在旁搓搓胳膊,“師父,有人在窟里撒狗糧,您不管嗎?”
胡翔聲可不參與這些,連連擺手,“我只管你們有沒有本事修壁畫,其他的可管不了。”
沈瑤在旁笑說,“不難不難,既然都決定搭上青春年華了,那就一路同行唄。”
一路同行。
江執聽著這個詞,心窩里就滋生出一股子溫暖來。
擇一事終老,這是他慣來的想法。曾幾何時,他一度認為自己就是單槍匹馬,不求跟誰并肩作戰,只愿所向披靡。
可來了敦煌,似乎一切都變了,他的所向披靡有了翅膀,六喜丸子中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的翅膀。
但一切又像是沒變,他們這群人仍舊也是擇修復而老,桑海桑田,從未想過回頭去看。
臨離窟前,胡翔聲跟他們商量,“想必你們也清楚85窟的情況,病害反復發生,修復工程持續了十多年了,研發和尋找新型材料是重中之重。我想問問你們想不想介入,目前修復師隊伍仍舊緊缺啊。”
六喜丸子成員聞言,都紛紛表示說沒問題,這樣一來,又是一個團隊可以協作出戰。
胡翔聲說,“0號窟的工作不能扔,是重點,修復85窟也是重點,從今以后有的你們忙了。而且,有些窟哪怕是修復了,也會因為窟內條件實行永久性閉窟,注定了不被世人看見的命運,這樣的話,你們還愿意嗎?”
江執笑了,“總得有人做吧。”
肖也樂了,“這話怎么像是我說的呢?”
“你?”江執回懟,“你嘴上嘗掛的不是信仰嗎?”
肖也大大方方的,“心中有愛就要表達出來。”
盛棠在旁抿嘴淺笑。
是啊,如果不憑著心中的那份喜愛,又有幾人能在敦煌堅持下來?哪怕不被后人看到,哪怕修到最后所面臨的仍舊是老化的結局,但修復工作就是這樣,仍舊選擇無怨無悔地“面壁思過”。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時間來過。
“走吧,去看看85窟的情況。”江執說了句。
一行人出了窟。
風沙起,戈壁浩瀚,遙遠的天際似乎又能聽見駱鈴聲。黃沙遮了幾人的身影,他們漸行漸遠,最終湮在無盡的天際與風影中。
是凡人之軀,卻以眾神之力,來與時間抗爭。
敦煌定若遠,一信動經年。
我不是佛教徒,不相信轉世,不過,如果真的再有一次托生為人,我將還是常書鴻,我還要去完成那些尚未做完的工作。——常書鴻
如果此生找不到自己心靈安頓的地方,如果心靈一直在流放的路上,就猶如生活在漫漫長夜中。當下就是涅樂,當下就是佛國凈土,明白了這點,莫高窟豈不就是我的佛國,我此生的凈土。心的力量真是無比強大!而心的強大,就在于正定,在于守不移。——樊錦詩
李云鶴:什么是工匠,工匠就是時間。
曾經有人說,與時間賽跑,注定是場輸了的比賽,他們卻逆天而行,哪怕耗盡一生,也要為后人留下不可復制的文明。
——后記——
《時間》即將完結之前,我突然心生傷感。
將近兩年的時間,情感似乎都在圍繞著敦煌、石窟、塑像、修復和各種病害,這些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有人說,你太高估自己了,寫本小說并不能改變什么?或者,你認為自己能改變什么?
我不想去改變,也無法改變不了什么。
石窟仍舊一天天老去,保護敦煌的人也在一代代成長。這本書寫來的目的,就是想要致敬那些人,那些將敦煌奉為信仰的人,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