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躲進(jìn),頂上的鐵制樓梯緩緩放下,走下兩人。
我的位置只見著了二人的下半身,看不清臉。
一人環(huán)視,問“元榮呢?”
另一人圍著房間轉(zhuǎn)了一圈,打著結(jié)巴道“唉?二、二師兄去……去哪了?”
“該不會是躲在什么地方打盹吧?還是……逃掉了?”
“不、不會吧……二師兄他……要……告、告訴師父嗎?”結(jié)巴的那個唯唯諾諾,聽起來是個膽小怕事的。
另一個說話尖細(xì),氣勢卻不小“不管他,諒他也逃不掉,我們先辦正事。”
然后,二人走向我藏的鐵籠前,拿出鑰匙開了門,一把掀開被子,將床上的人拖了下來。
被子掀開那刻,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彌漫開來,那人看身形應(yīng)是個六七歲的小孩子,渾身布滿傷痕血漬,軟塌塌地任他們拖著走,手腳處的鐵鏈與地面摩擦“噌噌”作響。
為什么這里關(guān)著小孩子?
待他們離開,我開了另兩道牢籠,同樣關(guān)著兩個八九歲的孩子,傷痕累累,已經(jīng)奄奄一息。
“小妹妹,小妹妹……”
不容易叫醒一個,她微微睜開眼,眼神迷離渙散,嘴里只能發(fā)出低低的嗚咽聲“阿爹……阿爹……我想回家。”
我忍不住她的小臉,為她拭淚,自己卻因而濕了眼眶。
她的身上傷口潰爛,已與這些棉被布帛黏在一起,血水膿水更是浸濕床褥。
在觸碰她的同時,我探入了她的灰色記憶。
記憶伊始,小女孩迷迷糊糊醒來后一陣掙扎,然而手腳被人綁著丟進(jìn)了一個柴房。一個濃妝艷抹的中年婦女扭著屁股走進(jìn)來,丟了一句“你阿爹啊,已經(jīng)把你賣給了我們春香樓,好生待在這吧。頭幾年先伺候著姑娘好好學(xué)著,待黃毛長齊了再做生意。”
春香樓顧名思義便是妓院,她被安排給了一個姑娘做使喚丫頭,做些端茶送水的活。那姑娘也是被賣來的,比她大五六歲,身材嬌小,十分清瘦。姑娘第一次被迫接客時她站在外頭無意間聽見了,明明那么嬌瘦的姑娘卻喊得那樣撕心裂肺,她害怕的抖若篩糠。完事之后,她進(jìn)屋為被折磨得不成樣的姑娘擦拭身子,遍布的淤青傷痕深深烙印在她腦海,只要一想到幾年之后自己也與姑娘一樣毀去一生,她整日惴惴不安,期盼著有朝一日逃出生天。
逃出生天,去尋自己家人。她一直這樣覺得,家境清貧,平日里慈愛可親的父親一定是走投無路為弟妹換口糧,逼不得已而為之。
盡管有這樣的念頭,可是她膽小恐懼,一直尋不到合適的機會。
直到她遇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位年輕俊美的公子,身披青袍,一進(jìn)春香樓便被姑娘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可他的目光,卻落在了角落幼小的她身上。
從她的記憶里,我清晰地見到那位公子的模樣,正是我們苦苦尋找的妖的人形。
后來,他尋到她并告知,他可以幫她逃離這個地方。然后給了一串銅鈴手鏈,再三囑咐好生呵護(hù)。
那串銅鈴手鏈與之前王琪兒尸體上的一模一樣。
她小心翼翼地戴著它,生怕被嬤嬤搶了去,可是自從套上這手鏈,她便噩夢連連,愈發(fā)嚴(yán)重,耳邊總是響起莫名其妙的重鈴聲,幽遠(yuǎn)寥寥。
直到最后一次,噩夢過后醒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塊冰冷的石臺上,眼睛與嘴巴均被布條勒上,手腳縛著沉重的鐵鏈。
她拼命掙扎,均是徒勞,空蕩蕩的房間里似是走進(jìn)一個人,腳步輕盈幾乎沒有聲音。那人圍著她轉(zhuǎn)了好幾圈,嘴里似在念叨著什么,忽而停在她跟前,和葉清經(jīng)歷的事情幾乎一樣不知什么粘糊糊的東西鉆入身體,仿佛撕裂一般,疼痛難忍。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身上同時烙印了無數(shù)刑具施加的痕跡。
那只妖沒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