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令早已入了冬中,然而直到現在才飄起了漫天雪花,茫茫大道,只眼望去,三道人影不急不緩地踏著腳下的路,嘻笑有聲。
這場晚來了一個多月的大雪帶來了久違的靜謐。初下時,雪不大,如米粒,寒風過,雪漸大,若柳絮。
柳小依那雙清澈而又靈動的眸子,呆怔地看著天上飄落下的雪片,芊芊玉手接下一片,眼中流動絲絲晶瑩,看著它在指尖的溫度下化為幾滴水珠,又在墜落雪地時帶走了她指尖的一絲溫度。
“下雪嘍!下雪嘍!”
她雀躍著在雪地上跳起了舞,仿作世間的雪中精靈,舞出絕姿,舞出心寧,為凡塵之人傳述著雪的意境。
沈玉推著趙毅的輪椅在一旁停了下來,默默的看著她婆娑起舞。不知何時起,他們的臉上浮出了恬靜的笑容,醉心在這曼妙的舞姿之中。
漫天皚皚,像蒲公英一樣的雪,像蘆花一樣的雪,像柳絮一樣的雪紛紛揚揚地飄落在他們的周圍,或騰飛,或盤旋,或徑直墜下,鋪滿腳下,給大地披上一層銀裝,亦或和柳小依的彩裳起舞似蝶,曼妙絕倫。
如此旖旎意境,趙毅心中一動,取出一根翠綠的玉笛,雙手撫上,輕輕摩挲,放于口邊,呼氣而出,聲起悠揚,如癡如醉。
此般笛聲一出,柳絮不落,盤旋而上,伴舞而舞,舞隨笛音,音如美人,人融天地,天地飄雪…
無所謂天,無所謂地,亦無所謂千山萬壑,入目茫茫雪白,這世界的一切已然成了粉裝玉砌,天地混之為一色。
笛聲中,舞姿下,雪花從陰霾的天空中輕盈落至沈玉的眼前?;秀遍g,她看到一對夫妻執手相望,在十月懷胎后,為家中新添了一個活潑的小生命,溫馨的過著屬于一家人的幸福生活。
趙毅吹出的笛聲忽然急轉而下,聲聲凄涼,嗚咽還抑。
她閉上了雙眼,好像看到了戰爭忽然打響,丈夫含淚告別雙老,吻別妻子,摸了摸剛會喚自己‘爹爹’的幼兒,哽咽道“國家有難,余為男兒,自當挺身而出,報效國家,爭奪一片凈土,為我后世的孩兒們打出一片幸福安逸的生活!”
言畢,他也不顧家人那懇切欲留的目光,毅然決然的離開了。一腔熱血,踏赴戰場,左手舉戰旗,右手握銹劍,浴血馳騁。
一場接至一場的大戰給他那精壯的身軀留下了數不清的血痕,在最后一場大戰之中,戰旗高拋,深入敵方腹地奮勇殺敵,最后倒在了一座高墻下。臨死之際,心中有諸多遺憾,終歸化為一聲嘆息。
而他的妻子,日日夜夜盼望那道心中的人影,照顧二老,教導幼兒識字。在無人的時候,獨自取出一根木笛,紅唇吹動起來,笛聲壓抑,如泣如訴,悲涼此般。
笛聲收,雪意盡,身體寒,映悲切。
沈玉微微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彈指拂去眼角的淚珠,喃喃細語“世間真有這般凄美的故事嗎,那人真的死了嗎?”
趙毅目光波動,道:“死了,為了最后的勝利,為了心中的樂土,犧牲了?!?
“這樣的英雄叫什么名字?”
“廣柱,他是我的一名部下?!?
趙毅放下玉笛,眼中彌漫痛苦之色,低聲道“此人生的是一把打仗的好手,被我納為戰將,隨我一同伐戰。在一次事件下,我誤會了他,我…我都沒給過機會讓他解釋,他也沒向我解釋,為了幫我,他死在了敵人的暗箭之下。”
趙毅眼中滴落淚水,顫聲道“我對他背叛我一事,一直耿耿于懷,直到他死了,我還是忍不住流了兩行淚,我在乎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都是我的兄弟!”
言至尾音,趙毅眼中的后悔,不甘,痛楚更甚。
沈玉懊悔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東西,抬手拍了拍趙毅肩膀,撫慰道“已經過去了,你就不要再留念以往的事情,珍惜當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