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府中經了大鬧,如今倒是難得的陷入了平靜之中。
眾人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屈服在寇嫣然的淫威之下,戰戰兢兢地干著自己的活。
沒人看見寇嫣然略仰了仰頭,與屋檐上一掠而過的藍展穎對了眼目光。
頃刻之間,藍展穎輕巧地落在樹枝之上,再一跳如燕子落地,翩然無聲,鶴云步的特點被發揮得淋漓盡致。身形不過一閃,便躲過了眾人的眼光,埋藏身影,如同隱形。
寇嫣然百無聊賴地在亭中把玩著手中的黑子,少頃,又轉過頭盯著身后隨伺的丫鬟,似笑非笑道:“小妞,過來讓爺瞅瞅?!?
丫鬟:“……”后退一步。
寇嫣然則起了身,挑起丫鬟的下巴,打量道:“不錯,是個美人?!?
丫鬟雙腿都顫抖。
寇嫣然自覺無趣,便放了她道:“去讓廚房給我做個玫瑰花糕回來?!?
丫鬟猶如被放生了的小白兔,走的磕磕絆絆,又無比的迅速,好像生怕身后的大灰狼會張嘴吃了她一般。
寇嫣然莞爾一笑,再次握了一枚棋子,百無聊賴地敲著桌面,一雙美目則盯著花園中的一樹梅花發呆。
借父親的名義確實是好辦事,但是若他爹知道了,鐵定會打斷她的一雙腿??苕倘煌{展穎早便說好到最后將她爹從此事中摘出來,所以寇嫣然留給藍展穎活動的,只有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后,該找到的也應當要找好了,找不到的依舊還是找不到。但大明寺的搜查令已經下來了,一日之內,便有幫手上前入手查案,到時候怎么說,郭佑天都跑不了。
寇嫣然閑來無事,干脆就走出了亭子,頂著鵝毛細雪在花園中一步步而走,停在了梅花樹的下頭,伸出一手來要攀折一支梅花。
覆雪而生,凌霜傲骨,生來便非凡品。也難怪惹得人人喜愛。
玫瑰花糕不到兩刻鐘便端了過來,因著天氣涼的緣故,一路上擱在火盆上暖著,到亭子里頭拈起來吃的時候還有些燙手??苕倘环帕艘粫翰鸥宜腿肟谥?,玫瑰花糕的清香四溢,到最后口齒中留下幾絲澀味。
他家里頭的廚子,不比丞相府的差。
寇嫣然就著糕點整整啃了一個時辰,這才瞅了瞅天色,問道:“你家大人這時候,差不多下班了罷?”
丫鬟回答道:“約莫在路上了?!?
寇嫣然微微一笑:“我要出門逛逛,你點兩個小廝讓我帶著?!?
丫鬟抬眼看了看她,應了聲是,這便往外走去。
寇嫣然瞅著她走遠,干脆利落地拍了拍手,拍去手上沾著的糕點碎屑,而后干脆利落地輕點地面直上屋頂,這便翻出了府。
正是天光破曉,好一個坑蒙拐騙日。
郭佑天正是下朝回來。因著官服不便的緣故,他并沒有騎馬,而是坐在馬車之上,腳程較慢。
在朝堂上陛下對空缺的幽州知州的官位作了填補,最后補上去的人選既不是左相派,也非右相派,而是個剛考上科舉的狀元郎,毫無派別保持中立。本來剛考上科舉說什么也配不到這四品的官員,陛下卻不知道為何非要破格取官。
左右相派對此一方面遺憾,一方面慶幸,一方面心疑。
遺憾是遺憾職位補不上自己人,慶幸是官位沒落在敵對勢力手上,心疑是陛下是否對兩派心生不滿。
而這看似不站派的狀元郎,是否真的不偏向他們任何一方,又或者最后又會屬于哪一方,會不會是陛下自己的人。
這統統是能讓人頭疼的地方。
而郭佑天不知道令他更頭疼的事情正在前方等著他。
冬日即便是太陽高照,也抵不住寒風凜冽。郭佑天本是窩在馬車里頭,無煙碳紅似火,將馬車內烘烤得如同春日。郭佑天本身畏寒,這幾年來操勞過度又有些體虛,如今碳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