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柳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得用雙手扶著肚子,不想這時自己再來個什么意外。
白桂跟白巖看見阿玉撒腿跑了過去,有個人可以依靠比之前哭得更兇。
阿玉揉揉兩個小男娃的頭,聽見劉郎中叫燒熱水,也顧不上其他,趕緊去廚房。
“真是造孽。”
當(dāng)家的有難留下的不是小娃就是孕婦,村人看著也是各種感嘆,見阿玉要燒水也有人進去幫忙。
白獵戶還躺在堂間的門板子上,等沾血的溫水潑出去十幾盆,他的傷口總算處理好了。
劉郎中讓人將他挪到偏房的炕上,看著柳氏哀愁的臉,一邊開藥方,一邊嘆道,“保住的那口氣只熬得了這幾日,真想要希望就得弄一兩株人參跟藥一起服用,讓他撐夠十天半個月,或許可以留下一命。”
一兩株人參也不能百分百活命,圍觀的村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看著這一屋子婦儒幼小,唯有搖頭嘆息。
同在一個村各家什么情況大家都很了解,白獵戶家孩子多,平時里除去花銷吃上一回肉就算不錯了,怎還拿得出錢來去買人參。
那些名貴藥材十兩八兩買不上的,小株都要二三十兩銀錢,年份大的據(jù)說得上百。
果然,聽聞要人參柳氏人都呆了,默默坐在床沿,后面揮手讓阿玉送劉郎中出去,至于診費,大甕里有半籃子雞蛋,讓阿玉拎給他。
白獵戶家里都這個樣子了,劉郎中可憐幾個孩子,搖頭沒收,只說等男人好了,到時再去還給他。
送走半院子村人,阿玉關(guān)好院門回到屋內(nèi),就見母親摸出壓箱底的小罐子,從里面拿出一個荷包并半吊銅錢。
“這里有八兩六錢,你到鎮(zhèn)上的藥鋪看看,能買多少買多少。”
除了剛開始的哭天喊地,柳氏已經(jīng)平靜下來,雖然眼眶紅紅還時不時抽噎,表現(xiàn)還算堅強。
“娘,我知道了。”
阿玉強忍心里那一抹酸楚,去到院門外才揉了下眼睛。
家中遭難,平時調(diào)皮搗蛋的三個小男娃也像是瞬間長大了一般,窩在廚房里燒火煮飯,就算他們吃不下,還能照料欄里的豬跟后院的雞鴨。
柳氏出來看到這一幕鼻頭又酸了,接過兒子手上的活讓他們?nèi)テ渴刂?
從落歹村到黃角鎮(zhèn)并不算太遠,阿玉走得急,來回總共花了半個時辰。
“娘,東西我買回來了。”
阿玉放下藥包拿出懷里的繡帕,打開之后露出小半截人參跟一點根須。
那人參已經(jīng)切好片,看著只有小指姆粗細,想來是個年份不足的,都還沒有長大。
柳氏頷首,讓女兒去吃點東西,自己拎出罐子準備熬藥。
“娘,我來吧。”
阿玉不想去,也吃不下。
柳氏嘆息讓她忙,自己去了堂間硬撐也要吃點。
阿玉洗干凈罐子燒爐,等水熱了放入藥材,后面才打開繡帕放下那點根須跟兩片人參。看著孤零零兩片兒,想著不夠又加了一片下去。
如此,這八兩銀子買回來的人參,最多也只能頂上兩三天。
到了第三天早上,熬藥的時候繡帕中的人參也只剩下最后兩片。
“阿玉,這里我來看著,你去隔壁找何山叔,讓他幫忙看看誰家要半大的豬,將欄里那兩頭豬賣了吧。”
丈夫就是家里的天,柳氏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經(jīng)過兩天的沉淀,她已經(jīng)做好一些打算,臉上的哀愁散了大半,只有默默神傷的時候才會流露。
阿玉很快去了,到下午臨村有兩戶人家過來買豬,順便將后院的鴨子要了,二十來只雞也去了一半。要不是想著柳氏還要生娃坐月子,估計會全賣。
這些差不多就是家里最值錢的東西,下午阿玉又上了一趟鎮(zhèn),帶回兩包藥并半截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