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頭這樣極度窮困的孤寡老人來說,還是很珍貴的。
看似漫山遍野都是柴火,但實際情況完全不是如此,若非身強力壯的,連得到足夠的柴火都是妄想。
離村落近的地方,哪里會有柴火,早就被別人拾完了。
所以對于老陳頭來說,生活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在這酷寒的冬日想喝一口熱水,都有些奢望。
終究,老陳頭仍舊屈從了現實,他端起水瓢,抗拒而又渴望的淺淺的抿了一口冰水。
那冰水冰涼的滋味剛一入口,便有一股寒氣好似從腳底沖到了頭頂,叫他整個人都是一機靈。
他含著那一口冷水,不敢咽下。
他想用自己口中的溫度,將那水暖一暖再咽下腹中。
否則的話,那水太冰太冷太寒了,他那顆紅心也暖不了那無情的冰水。
或者說是他的心冷了,就算是熱水,也暖不了他那顆寒心。
只淺淺的喝了一小口老掉頭便放下了水漂,他實在是喝不下去了,水真的太涼了。
喝了口水,他無事可做,只能重新回到角落之中,躺在了稻草堆上,至于床這種東西那是沒有的。
人一旦老了,就精力不濟,晚上總是睡不著,白天總是特別早起,但中午卻又特別喜歡犯困。
老陳頭也是如此,他早早的起來,如今就算再躺下去,卻實在也無法睡著。
只能勉強合上眼,將思緒發散著。
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東西,他或許什么東西都沒有在想,因為他還能想什么東西呢?
他或許已經沒有再思考,再思想的能力了。
光只是活著,便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終于亮了。
老陳頭勉強起身,來到外面。一大早的,他便聽到了許多的聲音。
孩童的嘻鬧,婦女的說笑,還有各家各戶都升起的炊煙,他看著那炊煙,聽著那嬉笑,癱坐在門框上,好似變成了一塊枯枝,一塊土石。
他情不自禁的便想起了許多的事情,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想起了自己的兒子。
老陳頭原本也是有妻有兒的,原本的他在這小洲村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只是不曾想,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老陳頭的妻子,在老陳頭三十多歲的時候得了肺疾,藥石無醫,就那么去了。說是肺疾,其實最開始不過是一場風寒罷了,就是那么一場風寒,竟然演變成了可怖的肺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