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早朝都散得早。
禮部今日果然匯報了,青龍節祭農神的準備情況。
祭農神算是中祭,沒有大祭那么復雜,皇上也不用提前一天住到宮外。但它有兩個特別之處,一是有女眷參與,文武百官為了避諱,都會站在較遠的地方。
還有一個就是,皇上、皇后要在先農壇下面的農田里,裝腔作勢親自耕作一番,代表皇帝對農耕重視,帝后要做出表率。
這兩條,就使得禁衛不但管控的地方大,中途還要場地轉移,最容易出現漏洞。
就算花蕎不說,呼延錦、張樾也會想到利用這一天,因為這樣的機會,少之又少。
不過,花蕎先說出來,呼延錦心里不知有多高興,這意味著,花蕎沒有以淚洗面、一味傻哭,已經開始想辦法。
更意味著,她想跟他走。
散朝的時候,呼延錦和徐之錦正在往外走,大殿門口,一個瘦高的小吏,畢恭畢敬的候在門外,似乎在等大家走了,自己才進去。
“顏九,你怎么在這里?”
呼延錦很久沒見他了,突然看見還挺高興。
那小吏抬起頭一看是呼延錦,趕緊笑著躬身行禮:
“呼延大人安好!詹士府收到南京的消息,趕著送過來給皇上。”
顏九原是詹士府里專管養鴿子的,呼延錦做了一年詹士府詹士,和他也很熟。
朱瞻基登基后,太子府就空置了,詹士府官吏都保留著,但也無事可做。
偶爾皇上有事吩咐下來,那都像領賞一樣,跑得比誰都快。
“南京的消息?急件嗎?那你趕緊進去。”
“急是急,也不在這一刻,是蕭炎蕭大人發過來的,皇上催好幾回了,可我們也沒法子啊,還能趕著鴿子飛?害!瞧我這嘴,說這些干嘛?大人,那我先進去啦。”
蕭炎消失了二十天,原來他去了南京?
“沒聽皇上說南京有事啊?而且還是急事……”
蕭炎過了正旦祭天,似乎就不見了,那時出了什么事?呼延錦和徐之錦對視了一眼。
徐之錦忽然說:“也不一定是南京出事,說不定,他只是回南京飛鴿傳書?”
呼延錦點頭贊同,他笑到:“猜什么?張樾不在里面嗎?他現在兼管著北鎮撫司詔獄,有什么事,皇上還能瞞著他?”
他說得輕松,心里卻隱隱有些不安。他在府里正等得心焦,沒等來張樾,卻等來了皇上的傳詔。
傳旨的公公還是平時來的周正周公公,可多了四個隨行的侍衛。
“周公公,怎么現在傳口諭也要人護送了?”
“呵呵……以后都是這樣,大人莫見怪,新年新氣象。”
周公公笑著解釋,倒沒什么避諱,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呼延錦只好隨著他們往宮里走。
進宮門時,照常規,百官要下兵器,所以呼延錦連軟鞭也沒帶。
可今天例行檢查時,周公公卻看似隨意的多說了一句:“呼延大人比較特別,武器竟是條鞭子。”
禁衛本來已經停了手,聽了這話,又朝他的懷里摸了一下。
呼延錦知道,這是出事了,進了宮還不知道能不能出來。若是立刻打出去,這幾個禁衛攔不住自己,可情況不明,會不會弄巧成拙?
何況,花蕎還在宮里。
呼延錦笑道:“又不是第一天進宮,哪有不知道規矩的?”
他不是沒帶武器,這件武器張樾知道,皇上不知道,現在周公公只提了“鞭子”,并不知道,檢查時,他抬起的手臂上,還有一把如同長在身上的袖劍。
周公公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滿臉笑容的領著他往武英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