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圣旨隨后下來,果然是封了璃嬪。珍嬪身邊那個宮女,也被封為了珍美人,并沒給她單獨的院子住,還是跟著珍嬪和皇貴妃一起。
這就十分尷尬了,珍嬪和珍美人原本是主仆,現(xiàn)在平起平坐都成了宮妃,偏偏又用了同一個字。我看珍美人一直低著頭,似乎怕的要命,而珍嬪牙齒緊緊的咬著,顯然是覺著自己受了侮辱。
至于璃嬪,皇上已經(jīng)早安排好了院子,距離御書房很近,院子前有一道活水,是宮里溪水的源頭。院子也很大,遠遠超過嬪位該有的規(guī)格,足見皇上多寵她。
璃嬪接了旨,不過意思著謝了恩,我瞧見她手腕上,脖子上,耳朵上戴了一整套的翡翠首飾,顆顆都是色如碧水,通透無暇。她頭上也只用一根翡翠簪子挽著頭發(fā),那簪子通體碧綠,雕琢成鳳凰模樣,且鳳頭高翹,頗有一飛沖天的感覺。
傳旨已畢,皇后娘娘沒說讓大家散,大家就坐下繼續(xù)說話。
璃嬪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腰,柔弱無骨的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視線低垂。
“先有個麗嬪,現(xiàn)在封了璃嬪。”皇貴妃用帕子壓了壓鼻翼,臉上笑盈盈的,但話不好聽,“咱們皇上也不留心選點兒好字兒,只怕又是順手起的。”
她這個又,就很精妙了。我咋摸著滋味兒,覺著她是在說皇上漠不關(guān)心,并不是真心寵愛璃嬪。
“名字有什么要緊?”璃嬪動動腳,她鞋尖上縫著翡翠蓮花,蓮花中心有顆滾圓的珠子閃爍出道道光芒。
皇貴妃瞥了一眼,眉頭微皺,臉上依舊是笑的。
“什么珠子?好耀眼的光,以前好像沒見過。”
“不知道。”麗嬪懶洋洋的拿起茶碗,“皇上昨兒賞的,我懶得問。”
“瑩妃或許知道?”皇貴妃看向瑩妃,“宮里就屬你好東西多。”
“是西域金珠吧。”瑩妃淡淡的說到。
“西域金珠?”婉昭媛挑起眉毛,“那可是萬金難買。”
“傳言,這金珠產(chǎn)量極少,那珠貝又多生活在深海里。采海珠不比淡水的珠子,需要采珠女赤身裸體的跳進海里,憋著一口氣,盡量讓身體往海下面沉,有時沉不下去了,還要在腰上拴裝滿鉛墜子的布袋。因為越深的地方越是沒光,所以采珠女只好靠手摸,摸到了便浮上來,有珠子沒珠子全靠運氣,往往十之無一二。若是有,也不見得能用。得選出皮光好、圓潤、無暇的才能賣上價錢。在這些海珠當中,白珠最次,粉色略好一些,金色、黑色、孔雀綠,都是難得的上品。有的采珠女終其一生也采不到一顆金珠,而采珠女又多短壽,所以一顆金珠背后,就是十幾條,甚至上百條性命。”
瑩妃說話的口氣淡淡的,卻覺著便體生寒。
以前上學的時候,也學過“遍身羅綺者,不是養(yǎng)蠶人。”但現(xiàn)代社會勞動力得到了極大的解放,這句詩對我來說沒什么實際感覺。穿越過來后,每日好吃好穿,除了伺候皇上這一項本職工作以外,我再沒干過什么活兒,也就更不知道底層勞動人民的辛苦了。這個時代生產(chǎn)力當然不能跟現(xiàn)代社會比,大部分的用品都是手工制作,當然了,也跟現(xiàn)代社會一樣,手工是值錢的,不過這錢落到勞動人民手里也不剩什么了。養(yǎng)殖技術(shù)也不像現(xiàn)代社會那么發(fā)達,像珍珠這種產(chǎn)自天然的奢侈品,便只能用人命來找尋。
價值十幾條,上百條性命的金色珍珠,被縫在宮妃的鞋尖上。那些采珠女一輩子或許都沒佩戴過自己采的珍珠,用珍珠的人,也并不會憐惜她們。
皇后娘娘聽完皺眉不語,皇貴妃倒是手捂著胸口念了幾聲佛號。
她轉(zhuǎn)頭吩咐自己身邊的宮女,說從今日起宮里的珍珠就不要用了,要給肚子里的孩子積福。
璃嬪挪動一下,換了條腿,并不在意。
我發(fā)現(xiàn)瑩妃今日的話比平時多,似乎在